夢裡殺妻

　　小川和小慧夫妻兩人都喜歡看本省電視五套的《目擊者》，《目擊者》是個法制欄目。這天，《目擊者》播的是《殺妻》，講一個男人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男人為討好女人的歡心，給女人買這買那。很快男人的口袋空了，男人便打起老婆的主意。男人帶着老婆辦了人身保險，一年交兩千塊錢保險費，賠償額為二十萬。受益人是男人。男人請一個司機開車撞死了他老婆，然後給了司機五萬塊錢。男人的老婆被車撞死後，男人去保險公司索賠時，卻被警察戴上手銬。

　　小慧問小川：“你不是也想我死吧？”小慧起這樣的疑心，並不是沒有原因。因為小川上個月也給小慧保了人身險，一年交的也是兩千塊錢保險金，賠償額也為二十萬，受益人也是男人。

　　小川很不高興：“這種話你怎麼也說得出口？”

　　“那你怎麼無故要給我保人身險？”

　　“這種保險是我同學推銷的，同學完不成任務，找到我，要我幫忙……”

　　“是女的？”

　　“是女的，很奇怪？”

　　“你們曾經好過？”

　　“沒，我曾暗戀過她，她不知道。”

　　“她現在知道嗎？”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她漂亮嗎？”

　　小川的忍耐到了極點，他吼了一句：“神經病。”然後甩門而去，門“嘭”地一聲巨響，整幢樓都顫動了，屋頂上的灰塵紛紛飄落。

　　很晚，小川才回家了。小慧說：“你還知道回來？怎不在女同學床上過夜？”

　　小慧認定了小川同女同學已經好上了。後來小川回來晚了，小慧便認為小川同女同學幽會，就審問小川：“這麼晚回來，你去哪兒啦？”或者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同她想怎麼殺我？”

　　小川開初好言好語勸小慧別想太多，後來懶得理小慧。小慧嘮叨她的，他聾子樣沒聽見。再不就是甩門出去。小川不想回家，情願一個人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逛。小慧也更認定小川同那女同學一起卿卿我我，也更認定小川要殺她，她也處處防着小川。小川買回家的吃食，小慧不敢吃，怕裡面有毒。晚上睡覺也一個人睡，房門還反鎖。小慧擔心小川會在她熟睡時殺了她。小慧一見人就說小川為了獲得二十萬賠償金想殺她。認識小川的人一見小川就問怎麼回事。這讓小川很尷尬。小川便找到那位女同學：“我想退保。”

　　女同學也知道小川和小慧的事。女同學說：“我很抱歉，我真不該給你推銷保險……”

　　“沒你的事。晚上有時間沒？陪我喝兩杯。”

　　“行。我早想請你吃飯，只是擔心你妻子……”

　　小川以為退了保險，小慧不會再懷疑他會殺她，因為沒有殺她的動機。小慧卻說：“你怎麼沒殺我的動機？你想和那女同學結婚，想同我離婚，我偏不離，拖死你。”

　　小慧也學會跟蹤小川了。

　　一回小川在街上遇見領導，小川的領導是個女的。領導叫住了小川，要小川處理好家庭關係，單位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聞。就在這時，小慧來了，小慧對領導又抓又撕的：“你幹嗎纏着我丈夫？打死你這個臭婊子……”小慧把小川的領導當成小川的女同學了。小川對着小慧狠狠一腳，小慧被踢得坐在地上。小川只有向領導賠不是：“真對不起，真對不起，我真不知說什麼好……”領導一句話也不說，拂袖而去。

　　一個月後，小慧死了。

　　小慧死於車禍。

　　小慧的母親七十歲生日，小川同小慧一起去做壽。小慧娘家住在郊區。小川和小慧是騎自行車去的。吃過晚飯，小川才帶着小慧回家。一輛貨車把小慧和小川撞得飛起來，然後急速逃去。小川摔在一堆稻草上，腦子很清醒，他見到旁邊一動也不動的小慧，小慧頭上的血汩汩地流。如若他此時拿手機打“120”，那小慧絕不會死。但小川心裡竟極想小慧死，因而小川躺在地上裝昏迷。

　　小慧的父母也懷疑小川殺了自己的女兒，報了警。但警察找不到證據。十幾天後，肇事司機抓到了。警察審訊肇事司機后，才沒懷疑小川。

　　小川很快同女同學結了婚。

　　婚夜，小川做了個噩夢，小川在夢裡哭。成為妻子的女同學搖醒了他，問他做什麼噩夢，小川說：“我在夢裡把她殺了。”女同學聽了，渾身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