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北方以北

　　零下幾度或零下幾十度，冷得入骨。這就是你所在的城市，北方以北。而我，卻在南方以南的地方。

　　曾經像只蒼蠅般趴在牆上去找你所在的那座城市，去丈量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所在的兩座城市的距離。好遙遠，遙遠得似乎永遠無法穿越。

　　然而卻有那麼一次從你的城市經過，偶然經過，原來你在這裡。車子緩緩地行駛在外環路，車水馬龍，紅燈綠燈，走走停停。桔黃色的路燈下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誰也不認識誰。每輛車都循着它的軌跡而去，它要去往的地方，亦是車內人要去往的地方，它只是一輛被操縱的工具，在這喧囂的城市中寂寞的路燈下遊魂般的行走着。

　　天氣極冷，我的車窗上很快的起了一層霜，用卡刮掉，又起。隔着窗，我看見夜空下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哪一座燈，是你點亮的？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築物，哪一座，又是你的棲身之所？馬路上所經過的陌生車輛，你，又會坐在其中的一輛中么？

　　這是你的城市，迷離的夜色中，我彷彿看見你在前方不遠處對我揮了揮了手，微微笑的。

　　打開通訊錄，翻開那個在我落迫時唯一可撥打的號碼。然而卻始終沒能按下撥打鍵。我不能想像我們如果見面會是如何的狀況。是擁抱？還是握手？是否還是會與用文字交流一樣的默契，一樣的親切。終究是沒有勇氣的。猶如一片靜謐的湖，不忍扔下石子以免擾了湖水的寧靜。我不過是不想破壞那平靜與美好。

　　有些事物，有些人，註定是遠遠觀望。

　　或許在我凝望暇想的那刻，你正挽着他的手走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街頭，幸福，亦滿滿的寫在你臉上。你終究不是我的。也終究不可能會挽着我的手。無論我們曾在虛幻里有過多少溫柔。跟他並肩行走共枕眠是你的生活，而我，只是這個城市的路過者。於千萬人中。我不會因為這個陌生的城市停留，你亦不會為我這個路人停留。我們終將擦身而過。

　　車子停在路邊的休息站，車子加油，我則去尋找一切可以慰藉胃的食物。曾幾何時，你一次又一次的慰藉着我空洞的靈魂，我無限歡喜。可我的靈魂再度空白時，我卻不能去尋你，不能像去尋食物一樣尋你。胃的空很快便可以填滿，然而心呢？又應該要用什麼來填？你明明近在咫尺，我明明聞到了你的氣息，卻要殘忍的將自己的雙腳禁錮。如同一個窮孩子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街旁小販推車上插的棉花糖般，我是多麼想去找你，那孩子又是多麼想可以舔舔那棉花糖。

　　偌大的一個休息站，不斷地有車駛入，不斷地有人從那一扇扇狹小的車門中湧出。神情各異。我坐在車裡，燃起一支煙，又一次凝望玻璃窗外的世界。那些人中，你會不會是其中的一個？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這樣想見到你，時時以為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奇迹般。可是這又是多麼不可能的事，那終究只會是電影里的情節。而我們的生活卻是這樣的赤裸裸。

　　搖下車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摁滅了煙頭，理了理紛亂的思緒，把車窗搖起。罷罷罷。離開吧。

　　北方以北，我在思念你。北方以北，你在思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