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切真的是曾經

　　家鄉的夏天是漲水的季節。那條靜靜的石板河變得靈動起來，平日里裸露的河床淹在水裡了，水花在石板間流得歡騰，河邊搗衣的女人們不知說了些什麼，也笑得暢快淋漓。

　　她們為什麼會那樣開心？扣子問我時，我倆正光着腳丫提着鞋子順着河流無目的走着。扣子失戀了，情緒低落，而我，無望地暗戀着一個人，也開心不起來。我茫然的望着不知流向哪裡的河水，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終是無言。

　　是的，安慰對於扣子來說是多餘的。我能做的只是陪着她走慢慢地走。

　　月朗星稀的晚上，一次又一次，我們從石板街走到她教書的大樹小學。蒼茫的夜空下，寂靜的小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慢慢地走，不厭其煩地說，說那逝去的愛情，說那個已經離開的人。直到後來，那條五里長的小路我們閉上眼睛也知道哪裡該拐彎哪裡會有坎。扣子喜歡走那條路，她說，她的初吻就在那裡。

　　假期，學校里只有看校的李爹。李爹總是在門口放一張躺椅，搖着蒲扇，等着我和扣子回學校才鎖好鐵門然後休息。

　　靜靜的校園裡就只有我和扣子。我們坐在操場的鞦韆上，輕輕地盪着，鐵索發出吱咯的聲音。真的是很寂寞的夜。

　　有時候，會在宿舍里，聽扣子給我讀她的情書，那滿滿的一箱子，有些差不多都會背誦了，扣子還是捨不得丟。

　　那時候，憂傷和雨季一樣漫長。

　　八月過完，要開學了，我說：扣子，好好的哭一場，就忘了吧！

　　扣子讓我陪她把那滿滿的一箱子情書埋在了桔園裡的第十棵桔樹旁邊。

　　雨季就那樣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十多年的歲月也過去了，我再也沒見過扣子，不知道她嫁給了誰？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常常會想起那個漫長的雨季那些美麗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