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公共汽車

　　周一到周四晚，我要到城裡學校接孩子。因此，常常領略擠公共汽車的滋味。

　　下午6點，下班時間，車流高峰。一輛輛小轎車從機關大門魚貫而出，橫衝直闖往擁堵的車流里擠。一輛拉土方的大貨車，“嘎吱”一聲急剎車停下來，躲避着一輛往前加塞的小轎車，這玩意金貴，碰到了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夠賠。摩托車走着不規則的大S，在車流中左拐右拐一會就看不到了蹤影。以人為本，過往行人最從容，隨時隨地要過馬路，我管你是什麼車，碰下我試試，於是一連串剎車聲從身後傳來。此時一輛破破爛爛的公共汽車像蝸牛一樣搖搖晃晃開過來。

　　公共汽車還沒停穩，已是四面埋伏，一種不易覺察的騷動在人群中蔓延開來，中年婦女判斷准車門的位置，張開雙臂，做着雙手掐腰的悠閑動作，不小心了擋住別人上車。小娃子個小靈活，不注意就從這中年婦女的腋下鑽過去，搶在前面佔了座位，惹得這女人花容失色，嘴裡嘟囔着“現在的娃子一點都不講規矩，不知道父母是怎麼教育的”。擠擠搡搡，乘車的人把車廂擠的滿滿的。汽車喇叭里傳出“乘客請注意，車要起步，請抓穩扶好，下一站馬家河”。

　　“嗯嗯....嘶、嗯嗯....嘶”，破汽車晃了幾晃，朗朗蒼蒼開始向前開去。車廂里比上車時安靜了不少。年輕人都拿出手機，有聊天的、有聽音樂的、還有的在玩遊戲，手機對他們有太多的依賴。兩三個妹子聚在一起，一性格開朗的津津有味地告訴她的夥伴，“最近習近平抓腐敗，我姐夫現在不敢在外邊喝酒和玩耍了，天天陪我打牌......”，那驕傲勁溢於言表，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發出了嬌滴滴的笑聲。孩子們總是快樂的，在車廂了推推搡搡，打鬧取樂，司機生氣了，用河南標準普通話吆喝着，“再鬧給我滾球下去”。司機責任重大呀，都是小皇帝，摔壞一個不得了。施工隊的攬工漢不管那麼多，眼睛獃獃地望着車外川流不息的車隊，想着心事，別人嫌他們身上的灰塵和汗臭味，像避瘟疫一樣，離的遠遠的，這攬工漢也不理會，再說離遠點就遠點，免得擠的站不住。此時，一老漢扯着公鴨子嗓子的吆喝，像一聲炸雷，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幺娃子呀，你到哪裡了，我馬上就到了，你快點.....。”原來是在不耐煩地給一個窮親戚打電話，兒子從山溝來到這個城市混了幾年，現在有錢了，晚上在豪華酒店招待招待親戚，顯擺顯擺。

　　“馬家河站到了，請相互照顧往裡走”，上車的上車，下車的下車，車廂內再次騷動起來。一時尚女子，戴着蛤蟆眼鏡，耳孔里塞着耳機，上身穿着露胸露背露液的麻紗白衣，下穿牛仔褲頭，天熱沒穿肉色襪子，紅唇、紅毛孔、紅指甲。這次搶在前邊擠上車，扭動着舞蹈家的身體，屁股在打卡機上擦了擦，屁股後面口袋裡的乘車卡與打卡機接觸，“叮”，打卡成功。這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攬工漢和黃頭髮小青年激動起來，眼睛直勾勾從人縫裡窺視着着女子，因為是白天，所以看不到眼睛里是不是冒着綠光。就在這時，一對男女站在前門附近，也不怕熱，旁若無人，摟抱着一起，竊竊私語。一端莊女子往車廂裡邊擠，不小心碰了戀愛中的這這女子，這端莊女子連忙賠不是，戀愛中的女子破口大罵：“你個婊子養的，眼瞎了，碰老子幹什麼.......”。端莊女子怒髮衝冠，“我給你道歉了，你怎麼還罵人”，哈哈，這端莊女子有點笨，不會罵人。

　　正在這時，一輛Q7突然從公共汽車前面緊急掉頭，司機緊急剎車，“吱、呲、哧”，車輛內的人從後向前湧來，摔倒了一遍。哀叫聲、罵聲、哭聲淹沒了戀愛女子的罵聲。司機也不惱怒，叫吧、罵吧、哭吧，他哪天不遇到這樣情況好幾次？車照樣還要往前開、大家照樣要坐，今天、明天.......天天如此。

　　一輛輛小汽車從從車窗外呼嘯而去，有的坐一個人，有的坐着兩個、三個，寬敞、舒適，跑的還快，但這些畢竟是私家車或特權車，我想我們這小老百姓每天還得擠公共汽車、還得不停上演這樣的鬧劇。

　　谷 雨

　　2014年5月30日中午1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