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香煙的女孩(五)_1900字

抽香煙的女孩 ( 五 )　

　　你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更像是一條長長的數軸，而你不是延伸至左，也不是無休止地延伸至右，而是一個人獨自在原點，不停地觀望左與右的人。他們陌生的面孔，生澀的聲音，你以為這些從生命里悄然走過的一切，會成為匆匆的記憶，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就像你的同學、老師也只不過是你眼裡的小卒罷了，其實　

你也知道他們也有權利把你當成為小卒，或者什麼也不是。因為活着的17年，你不知道有誰真的把你當成一回事，也許，更多的時候是你自己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任自己的心獨自流浪，任自己的靈魂隨風漂泊。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犀利的言辭，還是裝作不在乎。反正你自己心裡其實很明白，那些言語在凜冽的夜裡都會一點一點的在你的記憶的鮮活起來，怎樣都散不開。就像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線球全部混在了一起，一直糾結着解不開，越是整理越是亂。所以，你好害怕複雜的感覺，複雜的人。而你卻不知道，其實　

，別人沒有複雜，是你自己把一切思考的太複雜了。所以沉默，所以無語，所以不理人，只是希望生活里簡單一點，再簡單一點。不分擔任何人的悲喜，不參與任何人的心情。你以為這一切就是你所想要得到的簡單，你也以為自己是個很簡單的人。比如，白粥里要加糖，你會因為覺得複雜而不加糖。比如，鞋帶要綁起來，你會覺得復　

雜，而不買有鞋帶的鞋子。比如，很多，很多。其實這也許不是簡單，而是懶惰。　

　　上弦沒有回家，一直陪你坐在冥姬堂的樓頂。很小的時候，你就經常坐在這裡，看着那個大月亮，看着那些閃閃的星星。可是，你不敢坐很久。因為祖母會睜大着眼睛瞪着你，因為說不出話，然後用嗓音一直吼着。那種破裂的嗓音，穿透力足以引來鄰居們的圍觀，總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你恐懼那種嗓音，恐懼鄰居　

驚恐的目光，所以，傍晚前你會回到屋裡坐着。而現在，曾經你無比恐懼的貓卻成為了你最依賴的動物，從來沒有那樣的依賴於一種生命。而貓咪也不會用鋒利的爪子像小時候那樣劃破你的手背，你跟貓咪說很多很多話，你總是固執的以為貓咪一定懂得。就像祖母的貓咪那樣，成為祖母的孤獨蒼老歲月的寄託。　

　　你又划亮了一根煙，其實有一種煙的牌子是520，可惜你都一直沒有見過。其實，上弦每次見你點一根煙，心裡都會抽搐一下，可是她知道你離不開煙，離不開貓，離不開冥姬堂了。上弦知道，其實你不是喜歡這些，而是因為你的愧疚感與寂寞感。畢竟，這裡是你唯一生存過的地方，這裡有你的回憶與足跡，儘管坎坷。祖母　

逝去后，你才明白，這裡其實是自己唯一的家，是一個自己可以永永遠遠呆在這裡不走的地方。其實，上弦一直很害怕這個地方，她沒有說。她害怕那些斑駁的牆壁，害怕廚房裡熏黑的牆面，害怕床上貓咪的黑毛，害怕那股動物的味道。其實，這些你都知道，一個如此明亮的女孩子不會喜歡這種地方，她會喜歡那種肌理式的白色藝術　

美，喜歡那種歐美派的寬闊感。這個地方，除了你自己喜歡，應該還有祖母。上弦沒有說不喜歡這裡，而你也沒有戳穿。你不想拉開這個距離，也不想強迫任何人因為自己喜歡，所以別人也要喜歡。你不知道自己從何時起，開始懂得去照顧別人的感受，也許，是從照顧流浪貓的過程里漸漸明白，漸漸懂得，漸漸成長。　

　　在照顧貓的日子裡，你幫人打工。在打工的日子裡，你的手都被磨破了皮，會流出淺淺的血。夏季里那種不能忍受的灼熱感，還有被踩在腳下的尊嚴，你沒有顧忌，你只是想讓貓咪活的快樂。貓咪的快樂，你總覺得是祖母的快樂，祖母那樣的喜歡貓。祖母照顧了自己17年，最終撒手而去，什麼都沒有留下。你並不想找你的　

父母，你覺得那簡直就是自取其辱。所以，你跟學校說，父母車禍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你沒有任何感覺。你討厭被拋棄的感覺，就像是一顆街邊的小草，被任意的踩死。　

　　你突然記起了今年自己就該滿17歲了，是個即將邁向成年的孩子了。可是這個生日，不會再有人記得了。你一向對過生日沒什麼感覺，可是你真的好想過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日。“上弦，9月17日我的生日。你可以陪我過生日么？”你掐滅了煙頭，認真地注視着上弦說。“生日你來我家過好不好，我們全家一起祝賀你。”上弦　

興高采烈地說著。其實，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可是你還是答應了。因為你害怕上弦的笑容會在自己的拒絕里僵硬掉，你不想這樣。　

　　生硬的心還是被會被這些小小的溫情，悄悄的柔軟過。但是，你沒有說，你在心底默默地說了一句：我以為我麻木了，原來我還依然可以悄悄的濕潤眼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