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扯秋天的素衣

　　天空的城，偶爾灑過灰色的光線，落在山城，寂靜而輕和，似午夜安定的鋼琴曲。三三兩兩飛過的鴿子，盤旋卻不華麗，劃過的痕迹，醞染了深秋的發線。嘹亮的鴿哨聲，從遠山的峰巒響起，不刺耳倒還有一點溫和，寂寥的秋，需要有一片聲音，打破湖心那似水的柔情。其實，信鴿掠過的江面，早已波紋漣漪，象投過的石子，一直向河岸漫延，輕叩了季節深處還淡然守着綠意的門，彼此微笑，相逢了許久，又陌生了眼眸。

　　天空的壓抑，絲毫不影響山林深處楓葉的紅遍，漫山的楓樹，掩映在雜樹絲中，正寂寞地獨舞。想來，能在深秋點染的，也只有楓樹了罷，楓葉的紅，不是春天花浸透生命的紅色，恰是秋帶着收穫而獨特的印跡。楓葉自枝蔓里紅透，紅得奪目，成了秋深處一抹定格的風景。

　　指尖的紅色，潤了秋嫵媚的心事，沁了雨後的溫度，竟然暖暖地生煙。或許，晨晚涼涼的風，只為證明秋雨的一次調皮與玩笑，秋天的雨只是不經意間與大地親了個嘴，秋便羞紅了臉，靜靜地躲在山間，看一隅的楓葉片片地紅透。

　　看層林盡染，漫江碧透，遙遠地望去，真有中國山水圖畫里的寫意。適當的留白，紅色的喧染，把一幅圖畫描繪的淋漓盡致，不自覺地給我們上了一場視覺的盛宴。

　　紅紅地楓葉不盡情地舞着，執着秋的素衣，眼眸里彼此深望着，牽扯了一地的相思。當楓葉從樹枝頂上落下的時候，便傾了心，鋪了一地紅色的地毯，踏上去，柔軟，而且還帶着吱吱的聲音。顯然，每一個人面對此景時，都惜着自己的腳步，不願意蹂躪了這片寧靜。

　　極目遠眺自有覽天下意的氣勢，而近觀卻的近觀獨特的魅力。當你的眼裡全是那浸透生命的紅色時，估計心也為之輕顫，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這自然里生命，或者說是面對自然里的風景？

　　張開的雙手，依然抓不住紅色的獨舞，因為楓葉的紅，已然入了眼眸深處，不耀眼，但卻在心底雕刻了一尊像。微笑，象悄然開出的藍蓮花，輕輕地托着那片紅，然後，捧着放到地上，層層疊疊，不規則甚至雜亂的擺放，象一個頑皮的小孩子，隨心所欲地擺着自己的玩具。

　　秋意漸涼，適當地與楓林擦肩而過。晨起的風，拂過臉頰，濃濃地蕭瑟。黃昏的風，吹開煩亂的心事，淡淡地悠閑地在門扉打着轉，只是那個倚門的女子，又為何這般淡定？你眼眸里流蕩的，是悲傷的秋么？還是只不過過盡眼底的繁華，任季節在時光里孤獨地言語。

　　深秋終捧一池冰水，悠悠揚揚地攤開在掌心，沒有入玉壺，卻在那片漣漪里，埋首，掩藏一抹繁華的笑意。

　　寂靜而不安的夜涼如水，適合的桔黃燈光，恰好為溫書點燃了一個明凈的希望，拾起書，彷彿捧起了自己久違的心事。於是，靜靜地斜在床前，擰開了那不可觸摸的柔軟，淺淺的溫馨，竟然，遠遠要還這燈光來得更加地曼妙。那麼，就不要在意四周的浮動吧，院牆裡握手言歡的風，定然會在窗前停留。

　　夢裡，還會扯了深秋的素衣，而戀戀不捨么？還是，在那片山林的紅色里，與秋來一次深情的舞蹈？算是這個季節的最後一次舞吧，不為挽住時光，只為一次刻骨銘心的懷念。

　　期待明天，窗外，金色的陽光，不經意地把耳朵叫醒。因為，冬天裡的暖陽，溫和而儒雅。

　　汪帆印象於2011年的秋夜，10月7日為記，明天是立冬了，期待那陽光，燦爛起來，一掃日子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