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口觀瀑》【散文】作者：朱金華

　　壺口觀瀑

　　朱金華

　　翻過那道山樑，寬闊的河面，一條褐色的絲帶在蠕動，在這貧瘠荒蕪人煙稀疏的西北高原之上，這條蜿蜒的活物給寂靜注入活力，生機一片。

　　不知迴環了多少彎道，一陣陣轟鳴驚醒了我的思緒。舉目遠眺，視野漸漸清晰，那條絲帶竟是心目中神聖的與皮膚一樣色彩的流淌，這聲響撞擊着我的靈魂，她於秦嶺、賀蘭、陰山、呂梁、太行山脈以不可阻擋之勢，在那崇山峻岭千山萬壑之中飛奔出一條桀驁不馴的巨龍，在這個叫壺口的地方盤旋怒吼，響水聲雷。翻騰的浪花，漂移的水簾，還有懸浮在深潭之上的彩虹，我驚訝的目瞪口呆。在大劇院，古老渾厚的《黃河船夫曲》震撼過我；蘭州城，南岸的石雕黃河——母親博大、坦蕩、慈愛、端莊撫慰着我，牽去我的一顆心。相形之下，這裡的狂野，昭示華夏子民的豪情與雄強……

　　濁浪排空，任濤聲在耳畔轟鳴，心胸充滿雄渾與豪邁。眼前浮現的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瑤虹界碧翻地軸，鐵馬盤渦卷天宇”、“石塹橫分薄煙霧，天瓢倒海吼雷霆”、“收來一曲水，放出半天雲”的壯美畫卷，李白、白玉蟾、陳維藩、崔光笏……多少文人士子來這裡朝聖，揖拜龍的圖騰。綿延五千餘公里的聖河，正如華夏五千年文明史，孕育出一個勤勞、堅韌、睿智的民族。

　　站在海邊，我羞愧自己的渺小，一種莫名的恐懼總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那無邊的蔚藍橫亘眼前，茫然不知所措，驚恐被吞噬被淹沒。如今，在母親的懷抱，我喟嘆母體的溫暖驚奇母愛的博大，澎湃咆哮是她的個性，川流不息是她的品格，馱着堅韌湧向遠方。

　　“水底有龍掀巨浪，岸旁無雨掛長虹”。都說瀑布彩虹難得一見，在這秋高氣爽的正午時分，我帶着激越的心情品讀觀賞，領略大自然的美輪美奐……

　　屈指算來，壺口觀瀑已過去五月有餘，已由秋季越過嚴冬跨入暖春，眼前一直波濤洶湧，耳畔一陣陣轟鳴。窗外，寒風仍在呼嘯，將溫暖驅散。半空，雁叫聲聲，推窗四顧，漆黑一片。時常掛於天際的那輪月不知去向，連一顆星星的蹤影也看不到，隔一陣，又一陣雁聲滑過夜空。凝視夜的深沉，四周寂靜無聲，連汪汪的狗叫都不曾有，人們憨憨地睡去，沉入夢鄉，唯有一個痴者在燈下耕耘，描摹心跡。我雙手合十，向東方一揖，心中默禱，願黃河的咆哮驚醒沉睡的夢境，願窗外的雁叫撕碎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