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爛的不賣給你

　　路過廣饒葡萄採摘園區，只見五顏六色的果農攤位一路排開，一派濃縮了的吐魯番葡萄溝韻味。放慢車速，眼球很快被那層層疊疊、壘壘串串的葡萄吸引去了。綠珍珠、黑龍眼、紅玫瑰、馬奶子猶如萬千剔透晶瑩的眸子注視着你，你就被這誘人的果兒直撩得心旌蕩漾，眼亮嘴饞。

　　來到一個攤位，女攤主立即起身迎接我們，同時拿起一盤洗得乾乾淨淨大個大個的葡萄讓我們品嘗。見筐里葡萄都用紙袋包裹着，我問女攤主這紙袋怎麼都舊了，她說是防農藥污染用過的。原來這是葡萄生長初期，為防止葡萄染上農藥，精心包上去的。我打開紙袋挑選，往果品袋裡裝，一口氣挑了十多斤，準備繼續挑，攤主一把攔住，她把所有挑好了的全部從食品袋裡撿出來，然後，每提起一串，仔細轉動看一遍，找出爛的、癟的丟掉，再小心放進果品袋，她邊挑邊說，吃葡萄講究光鮮，爛的不賣給你。

　　這一刻，這情節，猛然間讓我完全分不清，現在到底誰是買主誰是賣主了。同時，這細小樸實的舉動，頓時讓我心靈感受到一陣震顫。當代社會，有多少交易無不是一個快字了得呢，更不提那些個魚目混珠以假亂真的勾當了。而這慢呢，是那麼受用那麼古樸珍貴，那麼地讓人感到溫馨以致深深的感動。於是我琢磨：再慢點，沒準就把我們帶回到以物換物之無貨幣時代也。

　　因為感動，我用心多打量了她幾次。她看上去40出頭，一付賢妻良母型模樣，只見她神情平靜溫和而專註，而她熱情的話語以及待人的真誠態度，完完全全是把我們這些過目就忘的路人，當她家客人了。雖然她再普通不過，但我打心底多了一大疊對她的敬重之情。同時我想，這裡的村民一定和她一樣，都保持了古樸的民風，更有諸多原生態習俗留存下來。無疑，與他們相比，我們都有些市儈。正是由於她的淳樸，難免讓我對城市裡高聲叫賣，多增添了幾分無奈甚至反感。

　　可能有人會說，她以及她的村莊落後時代了。不，她用她的行動堅守着誠信公平的信念，堅守着村莊應該堅守的風骨。她心裡一定認定了，村莊的風骨，不能由於她的閃失而丟了顏面。

　　她教我們一行五人做了同樣認真的挑撿。每稱完一份，她似乎怕少了分量，都要再補上一串。往東看她家葡萄園時，我們發現園子門口的小桌子上有一大瓶葡萄酒，厚厚一層葡萄皮漂在酒面上。她說這是她去年自己做的，一定要我們嘗嘗，說買不買沒關係。嘗后，我們都覺得味道清香純正，完全不輸那些櫃檯里的洋貨牌子貨。只是遺憾，瓶中酒量已所剩無幾，想買得往她家裡跑一趟，可惜時間來不及。

　　再細看，瓶子上貼了一張自製標籤：葡萄富含豐富的維生素、礦物質和類黃酮。類黃酮是一種強力抗氧化劑，可抗衰老，可清除體內自由基。葡萄含有微量元素白藜蘆醇，可防細胞癌變。葡萄肉，葡萄皮和葡萄籽也都對女性非常有益。葡萄籽富含的花青素，其抗氧化的功效比維生素C高出18倍，是真正的抗氧化明星；忙碌的現代都市人，都呈現慢性腦部疲乏，需要補充葡萄中的特殊氨基酸。她說這是從網上下載的。呵，她與現代完全同步，不愧為一位果農智者。

　　離開時，她熱情送我們上車。要趕路，想要下到園子里採摘，對我們來說，那是未來某日的夢想了，而那侯氏果農純正香甜的葡萄酒，則一直成為我們懷想的甜美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