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與尊嚴------北戴河冬天之寧靜【二十】

　　不着衣衫，無非是一種簡單，縱然難免遭受一些風寒；穿上再脫掉，那脫掉的絕不僅僅是衣衫，也許是廉恥和尊嚴。

　　春節已經臨近，雖然與感覺上的春天相比，還有那麼一段距離。但不可否認的是，北戴河確已度過了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段時光。倒春寒或許難免，但那時的人們，想必已被一種憧憬所鼓動，而散發出壓抑了一個冬季的所謂的激情。這激情是不懼嚴寒的，何況是春寒。那便意味着北戴河隨着冬天的將盡，其寧靜也將漸漸退場，取而代之的是緩緩泛起的，一陣強似一陣，一浪高過一浪的喧囂。

　　忙着圈山占水的各色鳥獸，一如既往的慷慨着各自的征程。倍感神傷的老虎石，經過短暫的調整，熨平心境，拂定情潮，便把目光投向那看是主宰整個世界的人。

　　記得幾十年前，北戴河周邊的海域可不是當下的這種光景。海水的清澈，就像是一面通透 的鏡子，把那岸邊的青山碧草映照得楚楚入目，依依賞心。海水中的魚蝦蛤蟹，品類參差，色彩繽紛。海泳的人，哪怕就你自己，也斷不需吆喝什嗎泳伴，只那魚蝦的陪伴，你便會真切的感受到那來自大海的深情。偶有玩客，帶着番茄瓜蔬坐到我的身旁享用，那青凌地道的鮮味，直讓我着無味覺的石頭，卻也垂涎不止，動攪肝腸。也有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行者，他們那焦黃的面色，和從那面色里泛出的無奈的呻吟，至今想起還讓我痛心。

　　經過人們的不懈奮鬥，如今的人們是衣華食錦，居崇車綺。但北戴河的天已不是舊時的湛藍，北戴河的海已不是過往的明媚。魚蝦蟹蛤早已化身磚瓦沙灰，堆起了一座座高樓大廈。其靈魂則遊盪在窗前屋后，遊盪在凄厲的車響馬鳴之中，遊盪在人們的無窮無盡的夢想之中。填飽了肚子，卻沒了咀嚼的爽快；穿起了衣衫，卻沒了赤身裸體的尊嚴。有了車駕，省去了腿腳的勞頓，缺增加了腸胃的負擔；生出許多的孔方兄，但人們並不滿足，還幻想着多一些孔方嫂，好使得財富繼續繁衍和蔓延。

　　聽說現在又要減少排放，治理污染。吃東西最講究綠色和天然。拆掉的房子再回頭重建，丟掉的東西再返回拾檢。是宇宙註定的循環，還是慾望在心底添亂？折騰的結果，是鼓起了貪官的腰包，榨乾了民工的血汗；大款多聽幾聲婊子的嬌喘，怨婦多發幾聲對月的哀嘆。不僅如此，人們料不會如此的簡單。問題在於，貪官想系起大款的腰帶，大款想要一張貪官的嘴臉；婊子還惦記着民工，民工則期望自己的兒子變成貪官，民工的兒子也盼着他爹變成大款。

　　中庸之道，度量之規，那是人們的先見。從古到今，人們不停的在說教，在傳承，到如今為何做起來，不以為然。原來這些個道理，人們只用來擁有更多，只用來管束別人，到自己便就渾身是膽。

　　我也聽說過恐龍的滅絕，但願那不是人類的明天。我心本柔善，願看到一種和諧。只是這和諧不知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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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爆竹的轟響，打斷了老虎石的祈願。噢，忙活了許多天，人們要迎春過年。那我就再來一次祝福，願真正的春天早一點回首人間，物我相和，動凈相攜。

　　【謹以此文，結束北戴河冬天之寧靜，但願真正的寧靜正在緩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