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的春天【二十七】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小妹如晴經過自己的刻苦學習，終於到了中考了。

　　中考的天幾天，如晴回家對我說，學校要開家長會，因母親家離着遠，又是農忙沒法來，如晴讓我去給她開家長會，這時我女兒盼盼剛剛三歲，我說帶着盼盼去開家長那個會老師不會反對吧，還是別去了。晴晴委屈的說，這可是學校最後一次開家長會。聽了這話心裡猛然間感覺到一絲的疼。於是我騎自行車帶着盼盼去了。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思緒也湧上心頭，想想晴晴小妹這兩年學習是多麼的努力，班裡一直是班幹部，上學期間，小妹去姥姥，小姨家時，姥姥和小姨總會給一些零用錢，母親和繼父無論家裡的農活怎麼累，也沒有說什麼。其實，生活哪有那麼平靜，母親和繼父也會為了生活而吵架，為了不影響妹妹們學習，每次的吵架都不讓妹妹知道。多希望這次考試有個好成績，如果考不上學，真的不知道小妹還能不能再繼續學業？

　　到了學校，開會時，老師說，緊張地學習已過去，考試就要來了，希望家長能多給孩子們一點鼓勵和信心，無論考試怎麼樣的結果，我相信孩子們已經努力了，讓孩子們帶着輕鬆和自信進考場。是呀，努力了，無論結果怎樣，努力了就不會有遺憾了。

　　說什麼不要緊張，要輕鬆地心情。考試這幾天我在家裡，心怎麼像大海的波浪，再怎麼想平靜也起波瀾，似一葉茫然小舟，欲沖不知方向的感覺。考試終於結束了，不去說結果怎樣，我的心靠岸了。

　　接下來就是期待入學通知書了，聽村裡人說，誰誰接到大學，或是中專的通知書了，我也是翹首期盼。這時，小妹晴晴也從母親家來我家了。我責怪她不去問問同學是否接到通知了，實在按耐不住那份期盼的心情，就和小妹去同村的同學家了，當聽說同學們都沒接到通知時，才舒了一口氣。知道通知還沒到。第二天，學校來通知了，讓學生返校見通知。

　　小妹終於如願以償的，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中專。

　　這時，四妹，如雨再有一年才畢業，【如雨在校還進修着大專文憑】小弟剛好上初中。如雨上學借的錢還沒還、如燕去年又轉合同工，【轉合同工也花了幾千元】如晴考上中專了、全家人很高興，可是，又面臨一個九千元的學費。在我們這二十多年以前，農村裡一年也贊不下一千元。母親又為如晴的學費四處借錢。當我們還難湊齊時，又想到城裡三個姑姑和小叔叔。母親說，上次如雨上學借的錢還沒還清，我真的不想再去借了。可是上學的錢湊不齊怎麼辦，很急人。我想，就算我的生父不在了，再怎麼說，姑姑，和叔叔，與我們有着相同的血脈，知道晴晴又考上學的消息，多少也會借的。於是我和小妹滿懷希望再次去姑姑家借錢。這一天讓我終生難忘。

　　這一天、天氣特別好陽光普照、晴空萬里，又是個六月的天氣很熱。一路上我倆高興心想姑姑們聽說小妹又考上中專了一定很高興，雖說是中專，一個學校又能考上幾個、在村莊當時考上的也是很少的。不管怎麼說憑自己的努力考取的、這也是個好的前程開始吧。如雨考學時大姑、二姑每人只借了二百元，這次肯定能多借些。幫一幫自己的親侄女。

　　我和小妹飛快騎着自行車，幾十里的路也不知不覺已到了二姑的工廠。因來時走的早二姑還沒有下班，一直等到中午下班，看見二姑時我倆心跳加速了，有點激動。急忙向二姑說明來意、二姑那本着傲慢的表情此刻顯得有點冰冷，始終對我倆沒有一個笑容。我萬般渴望，輕輕地說。二姑，小妹又考上學了這次學費近一萬元，實在湊不齊學費了，如果您手頭寬裕的話就借一千元吧，如不寬裕少借些也行。您放心這是向您借的，等她畢業有了工作一定還您。我倆靜靜的期待着二姑的回答，如同寒冷中期盼陽光。只是此時看着二姑的表情感覺一股寒冷。二姑終於說話了，“沒有，一分也沒有。還、什麼時候還？一年也是還、十年也是還。”不知不覺中我倆淚已兩行，我的淚眼觸碰了二姑的雙眼，只覺得兩道寒光直刺我心。像兩把鋒利的劍，刺得我心好疼好痛。喉嚨像烈火燃燒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二姑的每字每句刺在心上。我倆推着車子轉過身慢慢走去，小妹回頭說二姑我們回去了。二姑沒有回答，轉身回家了。這就是當年我父親騎着自行車載她送城裡上班的二姑。正午時分天氣特熱，二姑沒有讓我倆去她的樓上喝一點水。

　　我倆誰也沒有騎車只是漫無目的慢慢向前走着。淚水一直流個不停、看見小妹哭得那麼傷心，滿臉淚水。我的喉嚨感覺更疼好似千萬根針扎使我哽咽艱難。口好渴、好渴，淚水汗水不住的流此刻卻沒感覺到熱。遇見一個商店買了一瓶可樂、兩個麵包，坐在路邊淚和着麵包吃。我咽不下喉嚨太干太痛只喝了點水，小妹也吃了一點。休息了一會，我倆來到小姑的工廠誰也沒有進去的意思，站在門口猶豫着。因為小姑剛結婚不久還是租的房子，小姑和以前的小姑夫因性格不合離了婚。知道小姑的手頭上沒有錢。就在這時在廠里上班的小姑看見了我倆，走了出來。見到小姑我倆幾乎泣不成聲。小姑拿出六十元錢給小妹，小妹不要、不是嫌少因知道小姑此時也很困難。小姑堅持給、小妹就拿着了。告別小姑來到小叔叔家的樓下，此時我沒有力氣、也沒有借錢的勇氣。叫如晴一人去小叔叔家試試看吧。過了一會她出來手裡拿着小叔叔借給的三百元錢。小叔說，剛買樓房沒有錢。這天沒有去大姑家。我倆回家了，一路上幾乎沒有說話知道彼此心裡都不好受。此時此刻我恨我的生父，恨他自私，恨他無情，既然生了我們為何不能堅強的活着。可我又是多麼的想他，如果父親活着的話，今天面對親人會這麼難嗎，這麼心痛嗎。我也恨二姑，並不是因為她沒有借錢給我們。我們是可以借，但是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借與不借是別人的權利。我恨的是二姑的話那麼刻薄、那麼無情，就像冰天雪地剛剛燃起的一團取暖的篝火，她用力地潑上一盆冰冷的水。使很冷中我們更加寒冷。想想早晨去的心情是抱着多大希望，此時不知有多傷心。過去20多年了每次想起心依然寒冷。多年改行房地產的二姑現在是百萬富翁，我們更是【不敢】跨過二姑的大門。其實從那以後我們不知那節節高升的二姑新家的門朝南還是朝北。回家以後我的喉嚨疼的說不出話。堅強的母親四處為如晴借錢上學，在母親的堅持下，在我們和親戚們得幫助下學費如數湊齊。開學時如晴如願以償的到大城市上學去。有一天母親感慨地說，“如果我會寫書、咱家就是一本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