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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

手機:M版  分類:親情友情散文  編輯:pp958

  “孝”是稍縱即逝的眷戀,“孝”是無法重現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與生命交接處的鏈條,一旦斷裂,永無連接。不知大家看過畢淑敏老師寫的《孝心無價》沒有,她在文章里說“人們忘了,忘了時間的殘酷,忘了人生的短暫,忘了世上有永遠無法報答的恩情,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擊的脆弱。”文章里所說的人們忘了,指的便是每一個赤誠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自己的長輩許下那一份“孝”的宏願。

  每每看這篇《孝心無價》,我也會擔心自己是否會向畢淑敏老師說的那樣,忘了那一份彌足珍貴的宏願,忘了身後那養育自己的如甘泉般的愛。但我想我不會,因為只要花開,我便想起了我奶奶那慈祥的面孔。

  奶奶喜歡養花,從年輕的時候便開始愛好了,一直到現在步履蹣跚,她也會孜孜不倦的爬上樓頂,為那些驕陽下的花朵,澆水,施肥,修剪枝葉。每到這時,我便會跟在奶奶身後,看着陽光下她年邁的身影在花叢中,走走停停。這是我人生中最美的風景。奶奶說過,花的可貴之處,便是在一年四季中,定有屬於它最繁盛,最燦爛的時候,絕不含糊。人也應如此,漫漫一生,不懈奮進,理應有一次繽紛綻放的時候。

  奶奶有一位好朋友,用我們的話說,是閨蜜。五十多年,兩位老人之間的聯繫從未斷過,但每次都是奶奶去看她,因為那位姨奶奶腿腳不便卧病在身,終年只能呆在家裡,靜靜的聆聽時間在她身邊走過的聲音。奶奶去看望她時,除了帶上點心或是一些老年補品,都會帶上一盆花。可是奶奶也年事已高,我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去看望姨奶奶呢?於是,每次去姨奶奶家都是我和奶奶結伴而行。下車到姨奶奶家樓下,要過一條車流很多的馬路,在這些來來往往的車輪下,斑馬線變得是那麼的不起眼。我把奶奶的手拉得很緊,把她緊緊地貼在我身後,生怕旁邊呼嘯而過的車鳴聲驚嚇了她老人家。奶奶和姨奶奶之間的談話很平淡,沒有回憶過去彼此都早逝的丈夫和艱苦的人生經歷,也不會憧憬以後會發生些什麼。她們就談花,談每一種花的開花時期。以往此來,姨奶奶家的陽台上也可以略見我家樓頂百花盛開的一角美景了。

  今年三月,花開得最熱烈,最深沉的時候,她便在這些花的陪襯下,迎來了生命的華終。這個消息是我告訴奶奶的,那天她叫我去給姨奶奶送些點心,年邁的她真的到了再也禁不起車流車鳴的呼嘯了。當我到姨奶奶家時,她的鄰居便把這個消息告訴我了。我想奶奶是算着姨奶奶的時日的,因為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重重地把頭低下,眼淚不停地淌下來,滴落在她面前的花瓣上。我把奶奶摟緊懷裡,深深地摟進懷裡……

  今年六月,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收拾行李那天,奶奶為我準備了很多東西,我全部都裝上了,卻裝不走她,裝不走她看我時的那種疼愛的眼神,裝不走她對我自私的愛!我要擁抱她多少次,才可以平息我內心的不舍?走的那天,我拖着行李在樓下和她告別,她站在陽台上,旁邊是那些仍然開得很茂盛的花,有月季,串紅,紫薇,還有奶奶臉頰上滾燙的淚。

  我在宿舍的陽台上也種了一盆花。奶奶說過人應如花,漫漫一生,不懈奮進,理應有一次繁盛,燦爛綻放的時候。無論我還能陪她多久,我都會依然養着這些花兒,但我想奶奶希望看到的,不僅僅是這些花謝花開,而是我在以後人生路上的可以永不謝敗的,一路繁花。

  哦,一路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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