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長沙

　　那年在長沙

　　葛海林

　　（一）

　　對於長沙，我只是一隻突然闖入的野鴨子，沒有想到長沙給與我的卻是一片浩淼的水天，一段溫暖悠然的時光，一生難以忘懷的豁達和包容。

　　有時候我常常想，其實人生往往就是一種邂逅，一種偶然和隨意的邂逅。那年我背着高考落榜后的沉重行囊，想到外面的世界去尋找一種寄託理想和放逐疲憊心靈的所在，就在不期然而然中與你邂逅了。

　　長沙，你是嶽麓書院的朗朗書聲，還是王陽明程頤程顥兄弟理學鼻祖講學的學堂上明媚的春光，你是愛晚亭前旖旎的風光，還是天心閣勾心鬥角的煌煌建築，我在漁船的迷離燈火中，尋找秋天蕭索的意象，卻沒有想到被水中裊娜盛開的蓮花的嫵媚驚擾了慵懶的睡意。在橘子洲頭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斑斕秋色中，我終於覓得了深秋時分的生機和活力，我為自己的狹隘和偏激而感到悲哀，一聲哎乃的槳聲送我行進在波平如鏡的湘江。

　　長沙，我確信你不僅僅是中國中南部的一個歷史文化名城，你漫山遍野的橘子樹展示着土地的肥沃，你層出不窮的歷代名人為中華歷史增加着濃墨重彩，你稻浪滾滾馥郁的馨香傳頌着魚米之鄉的富饒，我在你的博大的胸懷裡感受到了無垠和遼闊，我在你的鬱鬱蔥蔥中的森林中觸摸到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我在你滾滾向前的江水中感受到時間的可貴和進取的意義。

　　（二）

　　說起來，我能夠與長沙發生偶然的邂逅，其實純粹出於偶然的因素，那是1989年的秋天，正當別的同學們都春風得意地踏上南來北往的火車去大學報到，即將展開自己在象牙塔里的大學生活的時候，我被高考落榜的巨大打擊挫傷了，可以說是心態低迷失落頹唐，整天悶悶不樂的。爹看出了我寫在臉上的悲傷和頹廢，當時就為我在村裡新辦的村辦企業報了名，當時正好村辦的化工廠正在組織員工到長沙學習業務，廠長是個愛才的人，見我剛剛在縣一中畢業，好歹是個高中生，就安排我和其他員工去長沙學習進修了。我所學習的專業是儀錶，可以說是廠里的技術崗位。看到這個機會，爹為我高興不義，勸我一定要珍重這個機會，不要放棄。我當時心裡苦悶，沒有想更多的，就一口答應了，私下裡認為反正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是壞事，就收拾行囊和同事們一道上路了。

　　記得那天早上我們起了個大早，在廠長的帶隊下就坐着廠里的工具車到市火車站候車。火車從西邊的省城搖搖晃晃而來，那是的火車還沒有提速，基本上都是滿車，從陽泉到長沙一路東行，必須先到石家莊再掉頭南行，火車上乘客摩肩接踵，時令儘管已經是深秋，可是車上的溫度依然很高，我們一直戰到了石家莊，原以為到了石家莊，會有人下車我們就可以坐下，沒有想到石家莊占根本沒有多少人下車，反而從石家莊戰上車的人更多了，列車晃晃蕩盪開了，我們沒有事干，只好看窗外的景色。心裡就想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車到邯鄲站的時候才有人起來收拾東西，我急中生智才搶到了一排作為，先安排成長和兩個年長的大哥坐下，自己只好再不停嘴地問詢旁邊的乘客在哪裡要下車，早早地在下一站即將要下車的乘客旁邊等候，有時候看到人家要河水，就你住的哦昂為人家去打水，這樣知道已經困得快腿麻的時候，終於等到了下車的人站起來，我怕早已幫助人家把行李從架子上取了下來。我剛剛坐下來渾身就犯困，正要睡着的時候聽到車上的人們在吵嚷，以為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一睜眼人們說車到鄭州站了，注目窗外還魂丹天光中一條黃蕩蕩白亮亮的河就出現在眼前了，人們說這就是黃河，我第一次見到黃河，心裡說不出的激動和興奮，這就是夢中的母親河，從遠遠的天邊咆哮而來，裹挾着泥沙，雄壯偉岸地流動着。看過了黃河我就睡著了。直到有買東西的聲音才把我的睡意驚擾，原來是車到武漢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的光景，我們廠的一個年輕人竟然激動地叫喊着，長江，長江！我當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長江，浩浩蕩蕩的江水一碧萬頃正滾滾向前，所不同的是要比黃河清澈許多，我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竟然沒有了絲毫睡意。在迷離堂皇的情境中，車到岳陽，又是一番驚嘆，八百里洞庭湖水天一色，讓我着實興奮了一番。之後就又進入夢鄉，到第二天快上午的時分火車終於停穩。隨行的廠長喊我們收拾行李準備下車，我才被同事推醒趕緊提了行李跟着下了車。

　　（三）

　　一出車站，我就看到長沙站的大樓沐浴在高爽的天空下，我們又乘坐麵包車繞湘江西行終於到達了位於河西三叉磯的長沙化工廠，這裡是一個清幽的所在，依山傍水，往東走一點就是湘江。在學習儀錶的閑暇，我經常要到廠子前邊的商業街上買上好多橘子、梅子、柚子過嘴癮，這樣一來沒有多吃過橘子的北方人終於嘗夠了南國水果的滋味。再後來就到湘江邊走走，撿拾些貝殼海螺，欣賞機帆船和烏篷船在江上穿梭的美景，河邊的楊桃梅一簇簇的，黃昏時隨着江潮的漲潮，我就只好往後退，倦飛的水鳥也躲到水草和楊桃梅的叢林中了，臭豆腐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我明白晚飯要開了，趕緊和同時往廠子里走。

　　學習時間僅僅一個月，廠長開始還不允許我們外出到長沙市裡旅遊，到後來看看沒有幾天了，就親自帶着我們到市裡旅遊。我們乘坐機帆船在水霧中就去去了長沙市，上了岸，才奉獻原來長沙要比我們的陽泉市區大出去好多，一副大都市的姿容和儀態。我那時候第一次出遠門覺得什麼也新鮮，就憑着高中學的地理知識，在長沙市區可着勁轉悠，無論是橘子洲頭的無限風光，還是嶽麓山的靈秀幽靜，無論是天心閣的雕樑畫棟，還是愛晚亭的美麗景緻，我都像貪婪的蜜蜂一樣飛來飛去採擷了好多令我心動不已的美景。轉累了，就買些香噴噴的炒米粉，一個星期天的光景很快就一晃而過。當我把長沙有名的景點都轉過後，我還去過長沙大學和長沙水電師範學院看望了我高中的同學，他們勉勵我繼續補考，我渾身就煥發出無窮的動力和希望。一個月後我們學習結束時，我收穫很大，首先是我在長沙身臨其境了解了毛澤東等一代偉人的成長曆程，其次就是感受了南國的風土人情，在一個就是我在長沙重拾自信，對未來和人生充滿了自信。

　　現在回想起來，我之所以後來能夠考到北京電影學院，與在失落的時候到長沙的心路歷程不無關係，我慶幸那年能夠和長沙有一次偶然的邂逅，是長沙的厚重人文讓我感受到生命的崇高和偉大，是長沙的美景喚回我執着的信念和勇氣，是長沙的旅行讓我忘掉了憂傷和失落奮然前行，才一步步實現我的理想。因此我心底里深深感謝長沙，感謝這個城市賜予我的堅韌和剛毅。

　　作者簡介

　　葛海林，筆名飆柯、海雨，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山西省作協會員，平定縣作協主席，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編劇專業。詩歌、散文、小說散見於加拿大《北美楓》《散文世界》《中國散文家》《散文詩世界》《中國國土資源報》《山西日報》《三晉都市報》《太原日報》等文學報刊百餘萬字。曾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報告文學《東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專著《地火》；2009年1月15日山西作協《黃河》雜誌社專門在陽泉召開了長篇小說《地火》研討會。詩歌曾獲全國青年短詩大賽佳作獎、全省職工詩歌大賽三等獎。入選“世界華語詩歌大展”、迎祖國六十華誕”全國文藝家作品邀請展、山西省工會《大地的收藏》作品集、紀念汶川地震的大型詩文集《愛在天地間》。2009年底被《中國詩歌在線》期刊評為2009年度中國詩人。散文榮獲建黨90周年第一屆“和諧杯”全國散文創作大賽優秀作品獎。入選《山西中青年作家作品精選》。小說在2010中國作家金秋創作筆會上榮獲一等獎，入選《中國作家創作書系2010中國作家創作獲獎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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