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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下·京畿一隅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得得9

  文/申保箱

  我培黎學校與八家郊野公園一壁之隔,切被“C”字包圍着,所以學校只有兩個東門,都在雙清路的西側。學校南面的東門右邊是“萬商如意”酒店。對面是一個收購各種廢品的大貨場的大門,一天到晚都有前來賣廢品的商販和拾荒族的男男女女,以及向外運送各種廢品的大貨車。學校對面的路邊是一拉溜賣各種小吃的攤點和門面,其中還夾雜着一家藥房和一家照相館。

  “萬商如意”酒店與“八家郊野公園”的東門之間的一片房屋已被拆除,酒店對面是一個通向學清路的小衚衕,原先的一處希望小學就坐落在離衚衕口不遠的右側,眼下已被拆的面目全非。一個多月前,剛要拆這片房屋時,學生家長帶着孩子來上學,發現學校一片狼藉,已是人去樓空,有的家長躺在地上,以示抗議。但,後來的情景不得而知。

  今天是“十一”長假的第二天。教學樓門口的柿子樹上,有些黃橙橙的柿子搖曳着秋天的詩意,每天平明時分,都有成群的烏鵲飛來,喳喳喳喳地鳴叫着,歡快地啄食樹上熟透的紅柿子……偶而,有啄食成空殼的柿子掉落在地,石板上殘留着柿子漿液飛濺的痕迹。

  節日的校園,一片沉寂,夕陽下,我與一個畢業兩年的男孩打乒乓球。他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合適?這沒有車,沒有房,什麼都不具備能結婚嗎?

  我說結婚與那些身外之物無關,只要身體健康,有合適的人選,兩個人都願意,就可以結婚。然後,我問他心目中的車和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錢?

  “少說也得一百多萬吧”。他瞪大了眼睛,很認真地說。

  你多長時間能攢夠一百多萬?

  “我這一輩子,說不定也攢不夠那麼多錢!”

  那還結婚嗎?

  “那也得結婚!”

  這不得了,既然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具備這些條件,那又何必浪費自己的青春年華呢?

  “不具備這些條件,那女孩子能跟你嗎?”

  能具備這些條件的不足十分之一,那絕大多數人就不結婚了?

  “那,你們那個時期是怎樣的一種情景呢?”

  我們那個時代,儘管條件差一點,總體感覺是一種無憂無慮,讓人懷念的一段美好時光。一參加工作,就住三人間的工人宿舍,結了婚,就給一個單間,有了孩子,就給一個兩間的房子。那時候,雖說工資少一點,但,從不上什麼愁……可是,後來工廠被人承包了,再後來了,工廠就倒閉了,工人都下崗了,承包者成了百萬富翁。

  “你和師母是同學嗎?”

  不是!原先有一個挺要好的同學,卻沒有走到一起。

  “為什麼?”

  因為都沒有主動向對方表明自己的心跡,沒有奮不顧身的追求!所以嘛,對自己看好的女孩一定要大膽的去追求,不要唧唧呱呱的,死秧子爛甜瓜一般,蔫不拉幾的,要有朝氣,要展示自己遠大的抱負,表現出自己銳不可當的浩然之氣!這樣才能征服一個優秀的女子。在物質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只有用理想、用精神的力量去感染她、去征服她——最好是同學能走到一起,那是最完美的一種結合。

  “你說的太對了——老師,在家裡給我介紹了一個,一了解吧,感覺那女孩是不思進取、得過且過的那種類型的人,我主動提出與她分道揚鑣了。”他一手拿球拍,一手拿球,擺着要發球的造型,與我談及他的往事兒。

  “不過,我倒是有個不錯的女同學,那還是上初中的時候認識的,時間不長我們就分開了,有一次回家,我們恰巧坐在同一輛汽車上,才有了聯繫。”

  那麼長時間沒有聯繫,你對她了解嗎?她也大學畢業了嗎?會不會已經物色了新的人選啊?

  “不會的,她還在讀研究生,似乎還沒有來得及物色自己的白馬王子,我們談得還算投機。”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說:“是她打來的!”他打開手機回答說:“我在操場正在於老師打乒乓球,你在做什麼呢?哦,你一個人在教室上自習啊?我告訴你,自那日咱們相見之後,我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文萃——你聽着,我向你正式承諾:今生萬物無所求,只願與你共死生……”

  好!就這樣,一旦出手,志在必得!我在心裡稱讚說。

  天色將暮,我與那個男孩告別,正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一輛灰白色的小轎車落葉一般,輕輕地停在我的身邊,然後,從車窗里露出一張盈盈笑臉,我一見是優雅端莊而又年輕貌美的王老師,我驚訝地問到:哎喲——是王老師!你怎麼這時侯過來了,走!到屋裡坐一會兒?

  “好啊!”她說著,跳下車,關了車門,與我一起走進我的“默人陋室”,她在電腦前坐下后,我沖了一杯蒙古奶茶放在她面前的電腦桌上,她說聲謝謝,把手裡的一瓶百事可樂推給我說:“你喝這個吧,還沒開蓋呢!”我說你留着喝吧,我不愛喝甜的,我喝白開水就行。

  過了一會兒,她喝了兩口奶茶說:“太嚴(濃)了,我也來一杯白開水吧!”她說著,就要自己去倒水,她問我把奶茶倒在那裡?我說不用倒,再換一隻杯子吧,我說著,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換了一隻紙杯,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她的面前。

  她說,她平時一個人在家裡,總愛上網,難以自抑。所以就常來學校,一個人在一個教室里看書備課,每逢來到學校,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似乎媽媽就在身邊,畢竟我和媽媽一起在這裡共同度過了四年的時光。

  是的!我說我也有同感,每逢提起徐老師的名字,似乎在學校的某一個角落,在小二樓的門口、小超市門前的榆樹下,抑或是在二食堂上面會議大廳的話筒旁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提起她的母親,她又情不自禁的流淚了,伸手去夠桌子上的紙巾,我急忙拿起放在他的手上。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抽噎着。我望着她,又想起了他的哥哥,聽說她哥嫂也是不要孩子,她母親沒少與她哥嫂費口舌,母親想讓她們要個孩子,兩個人說啥也不要,母親說我給你們要一個孩子,給你們養大……嫂子說你養吧,孩子大了,管你叫媽媽!老人家無奈,懷着對事業與家庭不竟之願離開了人世。

  待她情緒有所好轉后,我說你嫂子有孩子了嗎?

  她說“還沒有!”

  我說:要個孩子吧,該要個孩子!

  有道是:人留子嗣,草留根。古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活一世草榮一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草,因為有鬚根和種子的繁衍,雖死猶榮。人也是這樣,只要有子孫傳承,生命的基因與血液就永遠不會枯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些人雖死猶生。

  再說了,撫養兒女也是人生偉大的義務,豈能奢生而拒絕啊!

  “那倒也是!你說這近四十歲的女人還能要孩子嗎?”

  能啊!過去農村五十歲還有生孩子的呢!

  她深深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好像進入到深深的沉思,過了好一會兒,聽到窗外的貓叫,她神情一振,想起一件很趣的事情。她說:有一天我給藝術系的同學上英語課,用英語講述西方哲學,講述尼采和亞里士多德哲學思想的形成與淵源,再以哲學的角度講述西方繪畫史,給他們講述了法國印象派畫家——卡米耶·畢沙羅的作品的特點與個性、講述了西班牙畫家、雕塑家——巴伯羅·畢加索的一些作品、還有法國畫家——梵高和他的作品“向日葵”;以及法國畫家,新古典主義畫派的最後一位領導人——多米尼克·安格爾,和浪漫主義畫派的傑出代表德拉克羅瓦之間的著名爭論,及其各自的傳承、發展與交匯,以及各自執意矜持的畫派藝術理論和觀點;最後還講述了法國雕塑家奧古斯迪·羅丹創作於1880-1900年的裸體雕塑作品——“思想者”!我說以上這些作品,之所以能成為名品,是因為他能經得起哲學的推敲,他們通過具象,卻能表現出隱含於內的深刻的精神,這樣就極大地彰顯了作品的厚重感與藝術性。

  聽了我的這些講述,同學們一個個甘霖潤禾一般欣悅、爽朗。

  我又接著說:這些名揚天下的作品,一般都出現在各國政治文化中心的名城,由此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名城出名品,即使是人也生得漂亮,一般而言凡是名城皆出美女。廣而論之,就是一個動物也與眾不同,比如北大,竟有一匹“佐羅貓!”人們一見之下的第一感覺,那就是一匹珍品名貓。它通身剔透潔白,完玉無瑕,唯眉額間一個清晰的大寫英文字母“Z”字,那就是“佐羅”的第一個英文縮寫字母“Z”字。

  同學們聽了,一個個呆若木雞,半天才緩過神來。

  難得!難得!我不由得讚歎道。我說曾有一幕,見了,令我非常詫異,有一天,一個老師在講台上講課,就在講台前面有四個學生在打牌,其他學生好像都在認真聽講,老師依然講的津津有味,這種難得一見的和諧場景,令我永久難忘。

  她說“我做不到,我沒有那麼寬容的胸懷!”她說著,看了一下表說:“吆!十點半了!我該走了!”他說著,匆匆而去。她走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的腦海里又迴旋起她母親的一個遺願——該要個孩子!進而,使我又想起了我的同事,一個“鐵拐李”一般落頂的老頭,時而對着鏡子頗為自得地自言自語地說:“還真不像六十歲的老人!”

  他常常自我反省說:“我這一輩子與同齡人比起來,就是輸在了起跑線上,當初由於出身不好,不得不學木匠……”

  我說你知足吧,這一拆遷,你弄幾套樓房,價值數百萬,像我們這樣一年的工資還買不到兩塊磚呢?能與你們相比嗎?

  “你別鬧了”他說:“你三個孩子,我就一個,我能與你相比嗎?自從兒子買了車,兩年來,我沒敢給他打過一個電話。這不,兒媳婦生下一個女孩,我說兒子,你也不要太爭強好勝了,做個部門主管就不錯了,咱們有這些家業,我不揮霍,你不家裡啃,多少掙些錢,就夠你用的了,不要太透支嘍;我不像楊三,他向我說,楊三也是一個兒子,三套房子,二十多萬買了一輛車,常不常的到河邊找小姐,他說要這麼多錢,不花有啥用啊?不然,我先賣一套房子,造了他……”

  不知何時,我忽然被一陣烏鵲的喳喳名叫所喚醒,睜開眼時,天已微明。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樣進入了夢鄉。

  2011。10。4。於北京默人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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