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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的槐樹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門前的槐樹

  在我家的門前,兩邊伸出去的界牆的頭兒上,栽了兩棵樹。右邊的一棵是老槐樹,左邊的一棵是洋槐樹;這兩棵槐樹的下邊,留着我童年的故事。

  那年我叫八歲,春節過後不久,家裡的大人都去忙農活了。村頭小學校里的老師到村子里來,按照戶口冊來招叫九歲的孩子上學。我站在洋槐樹與牆的中間,看見老師在前邊走着,後邊跟着幾個興高采烈的孩子,有大狗、二貓、豬蛋————都是平時和我在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他們從東邊來,走過我家門前,向西去了,連我看都沒看一眼,我的淚便流下來了。

  槐樹下有我的悲哀,但更多的是我童年的樂趣。

  陰曆五月的時候,槐花開了,一個個細梗上,串着一串串小小的白花,向下垂着,煞是好看。門前的空氣里便瀰漫了甜甜的馥郁的槐花香。蜜蜂最顯辛勤來,嗡嗡嗡,嗡嗡嗡,是一曲交響樂吧!閉上眼,盡情享受,就有了一種喝過甘醇的感覺。

  媽媽便讓我爬上樹去,多摘些槐花下來,蒸美飯:先把槐花用水淘凈,再摻和些面;早上熱饃的時候,在熱饃篩子里鋪上乾淨的抹布,把和上面的槐花和饃一起來熱,饃熱透了,槐花美飯也就蒸好了。然後,倒一小堆辣面在美飯上面,再調些自己碾的花椒粉,用熱油一嗆,香噴噴的;做美飯的同時,熬些裡面有菜子葉或苜蓿菜的黃米湯。

  吃飯的時候,端了兩個碗,一碗盛美飯,一碗盛米湯,槐樹下一蹲,吃一口美飯,喝一口米湯,咂一咂嘴,真香!那神韻啊,大魚大肉里哪裡找得到呢?

  而我更愛吃的是槐花菜。在開水中將槐花微微的一煮,用藤條編製的笊籬打出來,在案板上晾一晾,待到水分盡落,切幾根蒜苗,滴幾滴油,澆幾勺柿子醋,白綠相間,色香味俱佳。吃一口,有肉的口感而沒有肉的肥膩,那才叫清爽。上學去的路上,那油油的香味還濃濃的留在齒縫間……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齒縫間陡然有了那份香,於是便好想回家鄉去,再吃一口母親做的槐花菜。

  炎炎的夏天來到了,槐樹上便多了蟬兒的鳴叫,這時候,有趣的是捕蟬。在一根長長的杆子一端,綁牢一個鐵絲彎成的圈,用自己的小手縫一個山丹丹牌洗衣粉的塑料袋在圈上。高高的舉了,慢慢的、慢慢的向蟬兒靠近,小夥伴們都屏住呼吸,眼睛睜的大大的,近了、近了,猛的一扣,聽見嗡嗡的聲音,便知道蟬兒在裡邊了;沿着樹榦急速地往下拉。捉的蟬兒,放在空的火柴盒裡,聽他掙扎的聲音,便有了打了勝仗的將軍的自豪。

  這是年齡稍大時候的事,更小的時候,是看祖母在槐樹下綁“嘎嘎嘎”或小笊籬。

  所謂“嘎嘎嘎”,其實就是用一根帶葉的槐樹梗,律下它的葉來,團在一起,然後用前邊細嫩的部分扎住;祖母用手舉着“嘎嘎嘎”,唱:嘎嘎嘎,騎白馬。嘎嘎嘎,騎白馬。我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個威風凜凜的騎着駿馬的將軍的形象。

  做小笊籬是要到秋天,槐樹的葉子落盡,那葉梗也落下來,滿地都是。祖母便拾起一個,自己繞自己的圈一個圈,再用別的葉梗經緯一織,最後用葉梗安一個柄。其實都簡單易做。但在那時,卻覺得祖母的手勢那麼的靈巧。

  現在回想起來,祖母那時大概是希望我們有理想又愛勞動。

  祖母勞累了一輩子,可惜竟於分田到戶的1981年春天謝世,沒看到好日子,更別說享福了。這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多年來一直感到內疚,然而又無法彌補。

  門前的槐樹,歷經風雨,成了一本歷史書,它記載了我的成長,記錄了那個艱苦的歲月,也封存着我對祖母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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