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我知道如我這般的心境兀的是不應該執筆的，前一陣又遇了一場病，絮絮叨叨的，每病過一次之後，我都覺得自己瞬乎老去了幾十歲，眼神是渙散的，如今，連執筆也困難了。

　　我不知從何說起，是因為我不曉得如何安頓自己的情緒。一直都以為人是兩半合起的，像很早的時候為了打發無聊時日玩的拼圖；現在，這一邊的拼接口長了毛刺，勉強拼在一起，卻拎不起來，鬆鬆散散的—理性的那一半滯滯了，創造力也會休假了吧。還好，前一陣子提前報了新東方的課，讓我不至於在懶散中墮落。

　　前一陣子，或許是考試的催促，節奏快得像DJ舞曲，於是順便連日後的時間也一併預支了出去。報名學的是英語，其實我並不像自己對他們所說的那樣為了考試。我只是，除了學習，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不讓自己如此聊賴下去。我並不是一個計劃性很強的人，亦不是個工作狂；我年齡不大；志向不大；野心不大，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或許大多數的日子我是在混，可混有很多種，瘋玩，我沒那個體力；打扮，我沒那個心力；投資，我沒那個財力；戀愛，我沒那個精力；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是習慣，我習慣連軸轉，習慣筆記記下一本一本，習慣書被翻薄了摸上去的紙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充實，但至少過這樣的日子，我不會心慌。

　　固然的，累是必須的，它存在的時候，我哭過，鬧過，抱怨過，可是真的當它不見了，我哭不出鬧不了，連發泄情緒的理由都沒有，只是發獃，發獃，像阿獃一樣的發獃，我彷彿看見天上的那一位對我露出嘲諷的表情，我才知道，當我們無病呻吟以為哀感動天的時候，上帝正以更高的高度站在上面對我們悲憫的微笑，有時候，是我們自己決定了自己可悲的命運。明明可以做的，我們說無能為力；明明力不能及，偏要說海枯石爛，好像我們自己做的了主似的。

　　一年又這麼過去，來年還要這麼過去，或許需要很多年以後，我才會了解看似沮喪的背後，是終歸於穩妥的安寧，可是我，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