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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罪的年代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靜靜的沱江在銀山鎮和蟠龍山之間打了一個大彎,弓突的一片平原上,簡樸的穿斗房屋,白牆黑瓦,高低錯落聚集在一起,炊煙繚繚;碧綠的江水在史家鄉鎮腳邊趟過,對岸,史東公社提灌站蔭在竹林,江邊擺着渡船,稀稀沓沓的過河客踏上晃蕩的船頭,艄公的吆喝聲響在耳邊;丘山綠水,天恬地靜。在那幽古寧靜的地方,罪惡時時都發生。;我那時當知青,在史家鄉電信支局電杆廠管伙食工作,當知青的我,關薪39元,已屬很知足的事了。

  寧靜的石板路上,走着飢色的鄉民,衣着青藍二色,洋洋天光普照屋檐下曬身的耆耆老人和幼稚花臉的兒童;簡陋的木架上堆着百貨和農具,一層淡淡的灰層撲在上面,商店裡發出尿素的氣息。茶館轉出嗡嗡的人聲,刺人的毛煙味兒飄上街上。一切都那麽和順恬靜。

  但是,罪惡就在黑夜中發生。

  夜裡,一根帶電的線伸在河邊草叢中,上面捆着人類吃剩的窮骨頭,一雙雙貪婪的眼光盯着那根骨頭。那就是電鍍狗。

  在那憑票供應肉食的年代,人們聞蕈興奮,天上飛的地跑的,無所不殆,加上文革三年和知青下鄉,人們的靈魂被扭曲,害人整人之心盛行。生產搞得不好,糧食分的不多,吃得半飽,就顧不得仁義道德了。白天里,餓狗四處找食,廠里食堂常常有生活殘渣,正是狗兒覓食的好地方。

  晚上尋食的狗兒兩眼發出藍光,幽深可怕,又代餓像。當代電的閘刀狠心挪下時,狗兒應聲倒下,充血的眼球暴出眼眶,咧牙裂嘴,變形的臉頰,陰森可怕,使人震憾,使人嘔吐。使人睡不好瞌睡。麻暈的狗兒沒有立即死去,人們衝上去掄棍活活打死,悄悄拖進廠里,剝去溫熱的狗皮,剁成碎塊,倒在大鍋里,加上食鹽佐料。一會兒,四處飄香。我是弄伙食,一兩次感興趣,久了,就感到噁心了。

  但是,在那罪惡的年代,人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有一伙人專門偷雞摸狗的人。就是有一點天良的人都會伸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自流或加入其中。清晨主人吆喝狗兒的哀聲和愁臉撕裂我的心,合著寂靜的山河,在霧幕中傳得老遠,老遠......

  我的眼前常常呈現悲摻的景象,多次向蘇隊長提出不要打狗了,他總是不肖一顧,因為他是領導。一個農村來的中年人,不體恤農村人的貧窮,困苦,比當時的知青都狠毒。至今我都不理解。

  每一月都要弄四,五條狗,我都怕弄了,但是,打工幫人,只有聽蘇隊長的。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鄉親們曉得廠里打狗,苦於沒有發現現場,看我們都用猜疑的目光。因為狗皮和骨頭都扔像那美麗碧綠的沱江水中。

  一年半,我離開那裡,因為當時普及有線電話需要水泥電杆【內江木杆很少了】,任務完成後,撤銷了電杆廠。

  而今,已入花甲之年,回憶當年那段帶罪的打狗事件,慚愧有餘,心有餘悸。老了,也更添積德慈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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