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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逐夢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屋外的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好刺眼好刺眼了,可睡在屋子裡的安寧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誰知道他的魂又飛到哪裡去了呢?也許吧!在五公裡外的草地上,抱着一個不知名的女人親着撫着;又也許,在十公裡外的街頭,提着一根鋼管對着站面的人叫囂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揮舞着手裡的鋼管;還也許,在二十公裡外的窩棚里,蜷縮着,貪婪着吸着,吐着,那濃濃的煙,那淳淳的塵,白色的塵。一個,兩個,三個,男男女女,像飛在天上一樣,笑着,抱着,滾着,醉着,忘了生與死的感覺。

  安寧!一顆麻木的心靈,一個沉論的靈魂,一種濃烈如酒的生活,每天着,朝夕着。

  很害怕安靜下來的那一刻,很害怕清醒時的那一刻,很害怕有思想的那一刻,那絕對是噩夢,那絕對是魔鬼。

  死沉死沉的睡着,那怕外面的太陽有多大,那怕外面的雨有猛。白天的光會讓安寧的魂魄灰飛煙滅,所以他選擇了睡,不管是不是睡,也會閉着眼睛,那樣一天,一天。

  而夜晚,而那滿街的燈光都在閃着光,都在招喚着我們去沉淪迷醉的時候,安寧也出發了。

  一輛摩托,背後總後坐着一個人,一個從不知名的女人,狂奔着,怒泄着,一路癲狂。手機響起,背後的女人接着,然後說著要去的地方,像箭一樣,去到哪裡!或接着癲狂,或血影閃爍;再接着狂奔,一路癲狂,再接着電話,再去到另一個地方,又或酒杯亂舞,又或橫躺街頭,滿身傷痕,一點動的力氣都沒有,卻也會在這樣的時候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夜的天空,那也許一閃一閃的星,又也許黑朦朦的什麼沒有,卻還是會那麼入神的看着。

  這樣的生活有多久了呢?這樣的麻木有多深了呢?

  會隱隱記得,那一幕幕噩夢裡常常會出現的畫面:一隻手牽着另一隻手,奔跑在海邊,開懷的笑聲灑了一路;一間大大的禮堂,台上擺着一架鋼琴,台下坐着一個人,台上的人雙手帶着滿腔的深情彈奏着,台下的人也雙手掩面的泣着,那是感動,那是迷醉,那是幸福。琴聲里滿是濃濃的愛意,漂向台下的人,那麼不顧一切。在一個小時前,在兩個小時前,這間大大的禮堂里,坐滿了人,響徹着一陣陣的熱烈的掌聲,也響徹着一陣陣歡呼聲,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台上的這個人,因為台上的這雙手,而彈出的那一片片優美的琴音。

  而現在,所有的人都走了,都離開了,除了台上的這個人,還有台下的那個人。

  這絕對是個噩夢,對安寧來說。可每個白天,每個睡着的白天,這個夢總不停的出現着,趕不走,打不退。

  “你有夢嗎?心裡一直想一直渴望的那種!”當有一天,又一個不知名的女人伏在安寧的胸膛上這樣問着的時候,安寧像聽到了一句魔咒,閉着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直直的看着這個女人。

  “夢!什麼夢?我只有噩夢,趕也趕不走的噩夢。”

  “我有夢,我喜歡唱歌,我希望有一天會有好多好多人喜歡聽我唱歌。”

  “那你去唱啊!幹嘛做這個呢?”

  “可是,我要掙錢,我要好多好多錢,我爸媽都死了,我還有一個弟一個妹,我弟在讀書,我妹得了絕症躺在醫院裡。”

  安寧第一次把身上所有的錢,不知所謂的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心裡那猛一下的疼。

  夢,心裡一直想一直渴望的夢!是什麼樣子的呢?自已有過嗎?

  其實還記得,一直很深深的記得。當那晚,當一隻手牽着另一隻手,笑着,說著,從那間大大的禮堂走出來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就像瘋了一樣沖了過來,向那兩隻手沖了過來。

  於是,一隻手掙脫了另一隻手,然手加上一隻手推開了另一隻手。

  再然後,一聲巨響,再然後,安靜的什麼都聽不見了。就只看見,那血,那臉上閉着的眼睛,那凌亂的發散落在地上,那滿目的血。

  人來人往着,叫着喊着;車來車去着,一張張臉在眼前晃着,可真的就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有雙手在搖晃着,卻也一樣,感覺不到。

  也許,那麻木那迷醉那沉淪就是那一刻開始的。再也牽不到那一隻手了,生活還會有色彩嗎?再也牽不到那一隻手了,那生命還有意義嗎?

  夢,也許是有的!在牽着那隻手的時候,那夢一直都是在的,還好美好美。

  只是,那一隻手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現在的生活,像一張永遠都看不到顏色的紙,雖然無味,卻簡單。不用去想不用去醒不會安靜,能這樣就夠。

  於是,繼續着這樣的生活。於是,再也不找那些不知名的女人。

  卻更加的喜歡用刀而不是那細細的鋼管,去刺進那一個個的身體或看着那刀那鋼管也刺進自已的身體。血,一直是心裡的陰影,所以要去克服它,所以要用更多的血來證明。

  從來都感覺不到疼,那怕再多的血在身上流着,躺着就好,看着那天空,夜的天空,就會讓靈魂飛出去,就可以讓感覺飄起來,那是享受,那是天堂。

  夢!一直想一直渴望的夢!

  要嗎?為什麼心裡一直都還有它的影子在呢?

  當有一天,安寧再也爬不起來了;當有一天,安寧發現自已再也站不起來了;

  因為這次見到的不是血,而又是車,那瘋了一樣的車,像當年和那隻手一起時的那樣,只是今天卻再也沒有一雙手來推開他了。

  當又一聲巨響,當整個身體一下子很高很高的飛起來的時候,安寧還是沒有感覺到痛,而是笑了!開心的笑了,因為他看到了那一隻手,那一隻牽着就會有夢的手,她也在笑着,她還在招着手,似乎在等着安寧的過去。

  於是,安寧真的就打算去向那隻手那裡了。閉上眼睛,任身體飛着,任血飛着,任一切一切靜靜消失着。

  只是,卻沒有,什麼都沒有。

  只是站不起來了,只是爬不起來了。回不去想要的生活了,回不去那簡單的不用想不用醒一直很安靜的生活了。

  “你的夢,我們的夢,還在嗎?”

  當那個夜晚,當安寧睡着的時候,發現做的竟不再是白天睡着的時候一直做的那個噩夢了,而是夢見了那隻手,她生氣着,她指着安寧,問着。

  “你的夢,我們的夢,還在嗎?還在嗎?還在嗎?”一次次的追問着,一次次的逼問着。

  “我們的夢,是我們的夢,原來是我們的夢!難怪一直忘不掉,難怪總在心裡。”

  安寧決定醒了,安寧決定不再醉了,原來真的有夢的,不止是自已的,是兩隻手一起的。

  回頭,哪怕生活再慘忍,那怕老天再可惡,哪怕只能掙扎着,也要去追,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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