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故事（二）

　　如今的人對事情、事物的看法與過去特定的年代的看法、思維相去甚遠。由於國泰民安，國民環保意識不斷提高，對保護環境、植物、動物等等都有清醒的認識。

　　然而有這樣一個老人，由於家園背靠山嶺，樹木森森。經常都有一些小動物光顧他的家園，他喜歡、高興，會用惟妙惟肖的口哨聲與畫眉鳥對唱；會對阿貓阿狗的到來表示極度的興趣。但使人費解的是對蛇的到來是深痛絕無的。

　　每次詢問，他象是不願別人揭開他那道深深的傷疤，痛苦得極不願意提及。就好像一個迷。

　　終於，有一天他拿出一個已經發黃的布包，打開包裹在上面一層層的包裝紙，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煙鍋及火鐮，已經十分陳舊了。“這就是我的老鄉、戰友，一個共同走完長征之路的好兄弟留下的唯一東西。”他眼裡充滿無盡的悲傷：

　　他叫阿財，小我一歲，因長得矮小結實，大家叫他“地滾子”。他喜歡抽煙，當時大家抽煙都是用竹桿隨便做煙桿什麼的，但他竟不知怎麼弄到比大家都好些的煙鍋，因此也寶貝、得意得很。

　　在家鄉他是一個孤兒，靠給地主家放牛過日子，鄉親們也時常儘力幫助他，我們也是好弟兄。

　　同時我們也是一起在家鄉參加紅軍的，在隊伍里既是老鄉又是好朋友，一直關係都很好。西征時他生病打擺子很惱火，所以就沒有跟部隊走，留在當地養病。走時我還很不放心，讓他一定好好養病，以後繼續戰鬥，這一分手就是1年多。

　　後來西征失敗，全軍覆沒，他遙對天空放聲大哭：“大哥呀，大哥，想不到一別成永訣”。

　　西征的我從死人堆里僥倖生還，歷經了70多天的艱難困苦，抱着為死難的戰友復仇的決心，輾轉回到延安時，他看着一身破衣爛衫的我，簡直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你還活着，大哥！太好了，是不是作夢”。他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痛，真的，不是夢”。我們喜極而泣，相擁抱頭大哭。

　　那是一年夏天，我們772團在武鄉地區打伏擊日寇，伏擊的地方比較開闊，只有半人多的草木。天氣悶熱，蚊叮蟲咬，潛伏時間較長、難度大。大家都被悶熱捂得難受極了，只有相互交換鼓勵的眼神堅持。我和他潛伏位置相鄰，突然發現他嘴唇微動，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臉色好難看。用痛苦無比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難事，但也沒有辦法，只能用手捏緊着拳頭對他表示堅持住，就這樣看到他把嘴唇咬得緊緊的，慢慢把頭埋向地面努力痛苦的堅持着……

　　出擊的時間到了，大家如出山猛虎沖向敵人，我向他吼聲：“地滾子”“沖”就先沖了上去，沖入敵群，向日寇發起了猛烈的進攻，與敵人展開了生死搏鬥……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大獲全勝。這時我才發現戰友中沒有他的身影，心中一寒，馬上回到潛伏地，只見他雙拳緊握，臉色鐵青，牙關緊咬，小腿腫得好粗，腿上有2個刺眼的蛇牙印，身體已經僵硬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我發狂的和戰友們把周邊的草木燃燒起大火，把藏匿在野草、岩縫裡的毒蛇驅趕出來消滅，但不管怎樣都挽救不了他的生命。我悲傷、心痛，在多少殘酷的戰鬥中他沒有倒在衝鋒的戰場上，病痛的折磨，飢餓、寒冷、困難日子中他也沒有倒下，今天竟這樣默默無聞的倒在這靜靜的荒草中，對一個戰士是多麼的不公平！不公平！！！

　　在整理遺物中，發現了這個他鐘愛的煙鍋，我知道他是一個孤兒，家裡也沒有親人，作為戰友、大哥我把他少得可憐的遺物：幾件補疤的衣褲和一雙沒有打完的草鞋都隨他而去，留下了這個煙鍋寄託我的哀思，想他的時候就看一看……

　　謎底後面竟是他一雙充滿傷痛、懷念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