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事（二）

　　??我家的門前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水流緩慢的地方，會淤出軟軟的沙灘，光着腳丫踩上去，看着細沙從腳周圍和趾縫間慢慢地滲上來，漸漸地將腳丫淹沒。那種細膩綿軟的感覺，舒服極了。有些地方因為長年浸在水裡，長出了綠油油的整齊的水草。宛如現在姑娘們拉直的長發，左右一致地擺動。而從河底深處長出的水草，則象古代美女們的彩袖翠竹般婉約飄逸。炎炎夏日來臨時，這條小河便是我和小夥伴們共同嚮往的地方。可不知為什麼，父母們總是阻止我們前往。於是，一到中午，父母便會命令我們睡覺，我們躺在床上，即使閉着眼睛，眼珠也還在裡面骨碌碌亂轉。焦急而耐心地等候父母的呼嚕聲，一旦響起，便會悄悄溜下床，提上涼鞋，躡手躡腳挪出門去。一旦不慎驚動了父母，便謊稱上廁所。在父母迷離的眼神中溜之乎哉。到各家集合了小夥伴，拎上罐頭瓶，直奔河邊去抓魚。而抓魚也是需要經驗的，如果發現目標就伸手去抓，成功的幾率就會很低，並且往往是在你出手以後看手裡有沒有成果時，魚兒因為受驚而迅速逃跑。而你也因此失去了跟蹤的目標。最好的抓魚方法就是發現目標后要緊緊盯住，慢慢移動，等魚進了某株水草時再迅速出擊。因為眼睛只顧專註地盯着水裡的小魚，我們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出很遠。有時因為只顧看魚，也會不知不覺走到深處而渾然不覺。只是在彎腰去抓魚而臉碰到水面時才驚覺，看着已過膝蓋的河水，心有餘悸也心有不甘地離開。我們就這樣一條一條地捉呀，盯着一條一條的小魚走呀。直到聽到嘩嘩的水聲，抬頭看見寬寬的瀑布落下激起丈高的水花，我們才知道已到了水庫。儘管很想知道水庫那一邊的河是什麼樣子，可看看漸晚的天色，也只能打道回府了。在回去的路上，我們便會比較一下誰的魚多，誰的魚大，也只有在這時候，我才深刻體會到誰說女子不如男這句話是多麼的真理。那種勝利的興奮直到走到家門口時才不由自主地換成恐懼。把罐頭瓶背在身後，探頭看看院內無人，便嗖地一下閃進院子，迅速藏好瓶子，鎮靜一會兒后，邊走邊思考怎樣躲過這場浩劫，及至進了屋，母親冷冷的一句：“幹什麼去了？”不用看母親，我就能想象得出那令我脊背冒汗手腳發涼的表情，大腦立馬癱瘓，半晌說不出話。只聽母親吩咐道“伸出手來”，乖乖伸出手去，母親一看我那泡得發白髮皺的手，可能心裡就有了幾分把握，可她不動聲色，接着吩咐道“脫鞋伸腳”我伸出泡得比手還白還皺的腳去，還來不及站穩，不知何時已握在她手裡的笤帚疙瘩便迎面而來。我本能的撒腿就跑，母親便在後面邊罵邊追。被追上就是一頓胖揍，直打得我頭上，衣服里地上全是笤帚糜子，而母親手裡的武器只剩了桿而沒了頭為止。就因為我撈魚，我家一夏天不換個五六把笤帚是過不完這個夏天的。

　　??儘管因為這一愛好而受到母親的責罰與打罵，但對撈魚這一活動的痴迷讓我歷盡苦難而痴心不改，並且為了逃避懲罰，我犧牲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撈魚時間。早早上岸，只為的是晒乾手腳。這時我就只能學學雷鋒，幫着夥伴們拿拿瓶子，就這樣無限遺憾而又萬般無奈地做了他們的服務生。看着我漸漸恢復原狀的手腳，本以為可以逃過母親的笤帚疙瘩了，於是心不慌氣不短地站在母親面前，靜候母親的發問，而在我意料之中的一句“幹什麼去了？”我立刻迫不急待地回答：“到利民家去玩了”母親看了我一眼，又來了老一套“伸出手來”“伸就伸，看這回你敢把我怎樣”我心裡暗笑，伸出了手去。卻只見母親意外地用她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劃了一下，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我心裡開始發毛，卻也不敢問，只聽母親又說了老套的下一句“伸出腳來”我狐疑地伸出腳去，卻只見母親還是用指甲在我腳背上一劃，立馬又是一道白色的印痕，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麼回事，母親的笤帚疙瘩又落在了我的身上，痛定思痛，我還是沒弄明白，難道母親真成了如來佛，而我就是那隻孫猴子不成？我決定弄清楚怎麼回事，就在每天下河前劃一下自己的手腳，發現沒有印痕，即使有，也是淺淺的，而撈魚後上岸晒乾再划，白色的印痕赫然呈現，一連幾天，屢試不爽。我不禁驚呼“我的媽呀，i是真真的服了yo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