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主席塑像和傻帽精神”

　　閑話“主席塑像和傻帽精神”

　　陳宣章

　　一說起主席塑像，老人們都知道文革期間“主席塑像風”。1967年5月4日，清華大學落成第一座巨型毛澤東全身塑像。據說，幾乎在同時，毛澤東老家韶山也建起一尊毛澤東塑像。清華的雕像組把製作過程製成資料，讓各地前來的單位和個人索取。此後各地建造毛澤東塑像進入高峰期。大部分城市、大部分大學都在廣場上修建了塑像，甚至很多村莊都樹立了稍小型的塑像。這是個人崇拜的代表產物。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教授、全國城市雕塑建築指導委員會副秘書長白瀾生說：“我個人估計全國在1967 年1969 年間豎立起近千座主席雕像，僅北京一地就有幾十座，遍布中直機關、高等院校、部隊大院，現在大部分都拆掉了。”

　　那麼，毛澤東本人是何態度呢？以下可見，毛澤東對個人崇拜不滿。

　　1.新中國成立初，有些省、市召開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和後來召開的人民代表大會，多次提出為毛澤東建立大銅像或授予毛澤東最高榮譽勳章等提案，均被毛澤東回絕。1950年5月20日，瀋陽市各界人民代表會議為紀念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決定在市中心區修建開國紀念塔，塔上鑄毛澤東銅像。毛澤東得知此事後，在來函“修建開國紀念塔”旁批寫“這是可以的”；在“鑄毛主席銅像”旁批寫“只有諷刺意義”。最後在公函上批複：“鑄銅像影響不好，故不應鑄。”同年10月，北京市第二屆第三次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建議中央考慮在天安門前塑立毛澤東大銅像。毛澤東寫手稿給周恩來表示不同意：“周總理，不要這樣做。”

　　2.1967年塑像高潮到來前，毛澤東已明確表示不贊成修建自己的塑像。毛澤東認為“此類事勞民傷財，無益有害，如不制止，勢必會颳起一陣浮誇風。”1967年7月5日毛澤東批示：“林彪、恩來及文革小組各同志：此類事勞民傷財，無益有害，如不制止，勢必會颳起一陣浮誇風。請在政治局常委擴大會上討論一次，發出指示，加以制止”（《一九六七年七月五日中共中央關於建造毛澤東塑像問題的指示》）

　　3.中央三令五申，可是“主席塑像風”尚未制止。毛澤東感到不悅，曾對警衛戰士抱怨說：“你們到處掛像……有的還在大門口塑個像……你們在門口站崗，讓我陪着你們站崗。你們兩個小時一換回去了，我卻仍站在那裡沒人換，倒成了我為你們站崗了……”毛澤東批林彪：“說我講的話一句頂一萬句，不設國家主席我講了六次，一次就算一句，也有六萬句，可他們就是不聽，連一句也不頂……搞那麼多塑像，大理石的、花崗岩的、不鏽鋼的。你們在家睡覺，讓我在外面站崗，風吹日晒雨淋，好不殘忍呀!”

　　4.毛澤東還對“大樹特樹毛主席的絕對權威”提出制止意見。1967 年12月17日，毛澤東對湖南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關於慶祝毛主席塑像落成、韶山鐵路通車請示報告》批示，指出：(1)絕對權威的提法不妥，從來沒有單獨的絕對權威，凡是權威都是相對的，凡絕對的東西只能存在於相對之中。(2)大樹特樹的說法也不妥，權威和威信，只能從鬥爭實踐中自然地建立，不能人工去建立，這樣建立的威信必然會垮下來。(3)禁止為領導人祝壽。

　　文革中，民眾家中也擺放毛澤東小型塑像，黃銅、瓷質、純銀、純金的。也有當代小型塑像，分為文革時期製作與當代仿製兩種，作為紀念品銷售。文革時期的毛澤東瓷器塑像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

　　1993年毛澤東一百周年誕辰，毛澤東開國大典銅像在韶山建成。2006年，長沙車站北路與三一大道交匯處東南角一座1967年建成的毛主席雕像由某企業贊助鍍上24K真金。該雕像成為長沙市不可移動文物。2008年9月10日，毛澤東銅像在湘潭大學建校五十周年時揭幕。2008年，全國最高毛主席塑像在重慶醫科大學大學城校區竣工，為不鏽鋼塑像，高20.6米，連底座37.4米，重46噸。2009年12月26日，毛澤東青年藝術雕塑在長沙橘子洲揭幕。2012年7月24日，法國南部城市蒙彼利埃“20世紀廣場”增加5尊20世紀歷史人物塑像，其中之一是毛澤東塑像。這是世人的公認。

　　我1969年結婚時，妻子的親舅舅贈送一尊毛澤東瓷器塑像，至今珍藏。她舅舅是唐山市公安局長，大地震是正在值班，大樓倒塌，連屍體也沒有找到。她舅媽帶着幾個孩子在家。這是一間矮平房，她被大梁砸死了，幾個孩子倖免。我岳父年輕時因災荒闖關東，到大連在日寇鐵蹄下當勞工。妻子的舅舅參加革命后一直渺無音訊，1969年才找到我岳母（因工作忙沒有見面），僅通信來往，結果陰陽兩隔。這是我珍藏毛澤東瓷器塑像的主因。

　　我岳父董漢宏是大連機車車輛廠（萬人大廠）的“憶苦思甜”典型，一家被舊社會迫害死5人。家史是我記錄整理的，至今珍藏。他有6個女兒。女兒們問他：“工廠要你寫入黨申請，你為什麼婉言拒絕？”他說：“我是文盲，沒有領導能力。我只有20個字留給你們：‘聽毛主席話，跟共產黨走’；‘努力工作，報答黨的恩情’。”三女兒、五女兒下鄉插隊落戶，他說：“去！毛主席決不會害你們的。”每次漲工資，他說：“這是黨的關懷。現在的生活與過去比，真是天上地下。”老人早已過世，這是我見過的最老實的人。這樣的產業工人何止千千萬萬，要不，解放后30年經濟怎麼會飛躍發展？在有些現代青年眼中：“這是大傻帽。”

　　說到傻帽精神，我還介紹兩個大學同學。

　　上海市紡織局第一醫院（後來改稱普陀區人民醫院）外科醫生潘雷達，醫德醫術均佳。上世紀八十年代“幹部年輕化”時，紡織局要他任醫院黨委書記。他把這個看成組織上給予自己的重任，但是感到自己能力不足，就說：“如果孫**不當黨委副書記，我就不當黨委書記。”後來，院長退休了，紡織局要他任醫院院長，他就提出把黨委書記職務交給孫副書記；而且提出：以後不是緊急情況，院長書記會議一律放在下班后開。業務副院長方*說：“跟着潘院長工作，不會犯錯誤，但是會累死。”

　　上海市紡織局第二醫院腦外科醫生丁培民。因為楊浦區工廠多，工傷事故多，他半夜從被窩去醫院緊急手術是“家常便飯”。他任勞任怨工作，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年年先進模範。上世紀八十年代“幹部年輕化”時，紡織局要他任醫院黨委書記，他心在病人，七次婉言拒絕。他說：“我當醫生是個好醫生，如當黨委書記是個壞書記。”就是推卻不幹。

　　我在大學同學中說：“他們遇事先想到工作、想到別人、想到貢獻，何等高尚！有的人一心向上爬，遇事先想到自己、想到待遇、想到地位，何等自私！”

　　學雷鋒、學白求恩就是學的共產主義精神。如果我們的人民，我們的幹部尤其是高級官員都有這種精神，何需做夢？201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