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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一季,情起三生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得得9

花落一季,情起三生 標籤:三生教育

  那日綠蔭正濃,賭書潑茶,春深的庭院臨摹出你信手填詞的洒脫。那月梨花雨涼,情愁入畫,欲盛的蓮亭迴文着你明艷的笑顏。那年花開如錦,夭夭灼灼,我為你種下一株新桃,燙傷了一季稍縱即逝的韶華。假若可以選擇,待時光遠走,只做唐風宋雨里踏花拾香的飛鴻客,向那閣樓外已開的海棠打聽你不為人知的才情。

  ——題記

  多少次夢回江南,在曲曲的荷塘邊,瞥見一個綠襟翠袖的女子提一盞小小的蓮花燈自歷史的長卷里溫婉的走來。不動聲色卻又韻雅有致。月光下青絲綰束,水草豐美,空氣中隨手抓一把都是風情散漫。而時光像窗柩上梅骨雕刻的木蘭花,帶着淡淡的清香,充斥着女子才有的寂寞和憂傷。落花滿地,你我站在回憶的老巷,只需留下深情的回眸,便能夠透過歲月那扇厚重的重門,尋覓到千年前的故事軌跡,隔着遙遠的時空閱盡一個女子一生的榮辱繁華。

  她是南宋著名的女詞人,出生於浙江杭州,那個三月春雨如酒柳如煙的古城。在這裡青磚黛瓦與其說是詩,更像一幅真實動人的水墨畫。斷橋殘雪,花船畫坊穿插其中,凝聚成柔軟的線條,勾勒出點點墨痕。碧水長天,春秋草木,這麼多美好的事物,無時無刻不在滋潤着她濃郁的才情,豐盈着她纏綿的內心。精於文詞,善畫翠竹紅梅,她是名副其實的才女。用一支多情燦爛的如花妙筆,將女兒愁絲一縷縷挽成相思的千千結扣。只是在那凄清婉麗的詞風背後,又有誰看得到深院鎖清秋,那鎖不盡的離愁閨怨。西樓上她斟一杯流年作飲,煙花那般熱鬧過後,醉得卻是自己。

  光陰如一本泛黃的線裝書,溫熱而靜好。長廊盡頭花枝葳蕤,日上簾鉤。她對鏡梳妝,黛色的眼角還有細細的哀愁,像一彎餃好的月牙。閑窗藏晝,春意正濃,耐不住心緒悱惻,就着殘酒揮手填詞。她寫道: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十二闌干閑倚遍,愁來天不管。

  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滿院落花簾不卷,斷腸芳草遠。

  —— 《 謁金門·春半》

  那一刻慵懶的神情,多年後想起依舊溫柔刻骨,讓我朝思暮想。她是雲間歸雁水中紅鯉,帶着使命,始終參不透相思的真諦。如此靈慧的女子,她深知世間的事雖然現在看似奼紫嫣紅開遍,但終會有一天繁華落盡,滿目瘡痍。就像一場紅銷綠起的輪迴,當初經歷得有多璨然,而今就有多悲涼。從春半的夢裡打撈出淚水,為那無情的四季枯榮,亦是為自己不幸的婚姻生活。

  上天給了她過人的才學和美貌,卻不願贈與她一段安好的姻緣。哪家女兒不曾是春閨夢裡人,渴望今生遭遇一個懂得自己愛惜自己的良人。只是古代的女子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洪流,縱是意恨難銷,也唯有將滿腔幽怨付與一江春水去。“鷗鷺鴛鴦作一池,須知羽翼不相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得不嫁於一個世俗的小吏。但這般平庸的男人怎值得相伴一生,這人間細水長流的風景又該如何一一看透。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本想和那個《牡丹亭》里痴情的女子一樣,在合適的時間等待一個合適的人,來輕輕扣啟緊閉的心門。卻發現原來塵世的緣分,有時候如同一季花落,於天地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女子的戀愛似煙光草色的梅雨天氣,眼裡的喜悅遮都遮不住,連文字也是要被浸濕得。不知何時,不知何處,心底那朵紅蓮已是為一個人步步生香。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 《 生查子》

  花燈初上,風滿西樓,我與你約一碗琥珀色的月光,相逢在柳枝疏影的東牆下。低眉含笑的素顏,宛若涼風中響起的瑤琴,呢喃着不勝溫柔的嬌羞。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小周后夜半時分幽會情郎,生怕驚動了庭外芭蕉,說不出的香艷大膽。月淺燈深熱鬧依然,而你卻不能在身邊相伴。只留下一段美好,供自己獨自回味。他許是她青梅竹馬的玉面阮郎,因門第因家世因外物等種種前緣而被迫分離。他許是桃花扇里偷香竊玉的風流書生,只是驚鴻初見便淪陷了秋水煙嵐。我們無從猜測那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但唯一可以得知的是,他給了她無限柔情和創作慾望。令她寫下,“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這樣嬌媚紅艷的詩句,以至於為世俗所不容。在那樣一個婦德夫綱森嚴的朝代,這個女子追求愛和自由的勇氣,千百年後被時間煨成傷疤,依舊讓我疼痛不已。

  往事迷離,尋尋覓覓中又看見那夜雨疏風驟 。從夢中驚醒,一聲聲梧桐雨打濕了屋外芭蕉,點燃一爐沉香屑,內心的惆悵難以平復。不經意間已是春深季節,自己還未來及好好唱一首紅豆曲,賦一闕相思詞,飲一次杏花酒,大把大把春光怎麼就倉促的離去。 世間的情愛也是這般不待人,痴心未減,卻不想紅顏已老。百轉愁腸再經受不起,剔盡寒燈夢不成的折磨。只能做個無心的戲子,流水輕車,隨風起於青萍。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 ,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蝶戀花·送春》

  這闕詞盡顯傷春之感,正是對她悲情一生真實的寫照。敘盡哀戚句,幸福如同飲水,這其中的冷暖唯有她自己方能體會得到。

  她就是宋代女詞人朱淑真,號幽棲居士。生於仕宦之家,夫為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夫妻不睦,同納蘭公子一般,才華遭天妒,在最美的年紀凋零人間。如天邊劃過的流星,剎那芳華,只一瞬便將幾世的情深消耗殆盡。放眼她的一生,大部分時光都是在憂鬱中度過,就連詞集名都叫的如此令人辛酸。在她死後,父母因嫌其作品有傷風化,將眾多詩稿付之一炬,後人只傳有斷腸集遺世。這一生不是沒有遺憾,但我想那炙熱的火光中,必然有她恬靜如水的微笑。花落花開,只求這一季為情而來。春去春回,只願這一路為愛而痴。她是庭院綻放的出水芙蓉,用一世的涼薄,換取一段人間情愛。

  整個下午我素手為槳,秋心釀酒,於煙波浩渺的詞海里放歸一葉蘭舟。在暮春之後,等侯一個明媚的女子涉水而來,不傾城不絕色,玉骨冰詞宛然天成,落拓出她的清麗婉約。而我只留在原地,青梅烹茶,落花煮酒,佑她三世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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