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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縷粽香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得得9

  題記:總有一些記憶是那麼清晰,總有一縷鄉韻是那麼親切。時間,把遊子心底的情愫反覆打磨,閃耀出童年快樂無憂的光芒。“老屋,池塘、水井,古寺,樹木”,匍匐成溫情的姿勢,就象一個個靈性的詞,一次次幻化成手中的文字,沉甸卻不乏樸實。細數來,離家也有十數余載。遙望故鄉,沉澱的鄉情,正如端午心中飄起的那一縷縷粽香,密密麻麻盤踞在一種叫做思鄉的炊煙上,裊裊升起。

  一、每逢佳節倍思親

  又是一年端午的臨近,超市裡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包裝的米粽。想起一直在外奔波的自已,竟然多年未曾回到老家,和父母一起過上一個真正意義的端午節,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和惆悵。

  工作的地方,自已也會買些粽子回來嘗嘗,慰藉一下自已的鄉情,但遠遠沒有小時候母親在家包的粽子那麼可口,那麼讓人覺得吃了還想再吃。異鄉大魚大肉的聚餐,遠不如小時候一家幾口人圍坐在老屋的圓木飯桌前,吃着香噴噴的粗菜淡飯,說著笑着的溫馨。

  沒有回家,但並沒有忘記給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個問候的電話。母親常在電話的另一端,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要不要回來吃粽子呀,家裡包了好多好多粽子。我會問包了多少個粽子,夠不夠我回去吃。母親回我說,包了好多好多,不夠吃的話,她會接着再包多一些。這種情景的對話,就和每年中秋來臨時,母親問我要不要回家吃月餅是一樣的版本。

  我長年在外,自已也成了父親,身邊也有一個可愛的小女。我想,我更應該理解自已父母逢年過節的心態。他們不是說非得要讓我回去多吃幾個粽子或多啃幾塊月餅。他們知道城市到處都有賣粽子和月餅的商場。只是他們更希望自已的兒女節假日里能多回家看看,多聊聊而已。

  想起這些,晶瑩的淚眼裡,彷彿又浮現出小時候老屋裡的那些情景。

  童年印象中,長年在外的父親,遠離故鄉幾百公裡外的國企上班,每年僅靠次數較少的探請假方式回來看望家人。母親在家帶着大姐,大哥,二姐還有我,蝸居於童年的老屋。老屋呈四合院式,可以住上十來戶人家。有着明清時期遺留下的建築古風,老屋冬暖夏涼。或許是經年居住的原故,鄰里之間的牆壁,在我懂事時,知道是靠泥磚壘起的泥牆、竹篾編織的竹牆、木板隔成的木牆隔砌成每家每戶的格局。那時每天,不管是白天大人的吆喝聲,小孩子的嬉鬧聲;還是晚上老人的咳嗽聲,小孩子尿床的挨罵聲;總會透過一道道泥牆、木牆、竹牆,一屋一屋的傳遞開來,蕩漾成最樸素的農家生活。

  二、粽香縷縷老屋情

  “粽子香,香廚房,艾葉香,香滿堂,桃枝插在大門上,出門一望麥兒黃”。童年的端午節,和過年一樣隆重。從山上採摘下來的艾葉,嫩綠嫩綠的,早早就倒插在木門的兩端。端午期間正值南方雨季,蟲子多,蚊子多,霉氣重,掛上艾葉有驅邪解毒之效。粽葉和艾草的清香,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透着馨香和親切,蕩漾在老屋的庭院里。

  節前的習俗,是全方位的一次清掃衛生。庭院里的男人們負責清掃房前房后屋裡屋外,不落下任何一個角落的蜘蛛網、灰塵、垃圾。小孩們幫忙牆角邊或木樑柱下,撒下一層白石灰粉來防蟲蟻。女人們張羅着包粽子和蒸粽子的家什,準備着一個簡單卻又溫情的節日。

  包粽子,除了糯米和竹葉,自然少不了一種從山上挖出來的小樹根。剖開並切成小片形狀的小樹根,洗乾淨放在滾燙的鐵鍋里,倒上半鍋水,用柴火熬上幾個小時后,水被熬成金黃色了。撿出樹根細片,過濾后再倒進鐵桶里涼着,就成了鹼水。用這種黃鹼水浸泡出來的糯米,成淡黃色。

  老屋的女人們最會包粽子了。粽葉在她們的手上,飛快地旋成斗狀,舀入黃鹼水浸泡成的糯米,裹緊包實,用縫被子的細麻線或用撕成一小條小條的筍葉,一圈一圈地纏緊紮緊,熟練地包紮着。一個個長方形、方形、尖角形的粽子就等着下鍋蒸煮了。包好的米粽,放在鍋里蒸熟,表面金黃,清香不油膩,可以沾上白糖吃,可以用菜油炸着吃,每一種吃法都讓你吃上一個還想再吃一個。

  當年老屋裡的孩子很多,每家每戶都有兩三個以上,多則五六七八個小孩。整個村莊百戶人家,小孩子就更多了。端午前後,幾乎小孩子是不吃飯的,冷的熱的,將裹着竹葉的粽子撕開就直接往嘴上咬着。上學前,大人也會往自家孩子的書包里會放上幾個冷粽子或鹹鴨蛋,衣服的扣子上也會掛上幾個,一晃一晃,現在想來印象深刻。

  端午節,飯菜自然要比平常日子豐盛些。也只有節日,大人們才會打開抽屜或陶罐,掏出一層層紅布嚴嚴實實包着的微薄積蓄,從裡面抽出幾張鈔票,再小心翼翼放回去。然後步行至兩公里之遠的老街集市買些肉,抓條魚,挑幾塊豆腐回來。或從家裡拿出一些鴨蛋,煮成鹹鴨蛋。酒是每家每戶基本都有的,男人們平日喜歡喝上一點自家稻穀釀的白酒,濃烈醇香,透明清洌。女人和小孩卻特別喜歡自家製做的糯米酒,甘甜可口,老少皆宜。節日里,是不限制小孩子酒的。啜一口酒,挾一筷菜,說說笑笑,從容溫馨。酒在老家即便是清苦的年代,也存放在每家每戶的瓦缸里,活躍在農人的血液里,活絡着農人的關節。

  老屋的廚房很小,吃飯和做飯都在同一個地方。每次從鍋里出爐的米粽,除了拿一些夠吃的以外,常常會用一個竹藍盛起,蓋上薄薄的紗布,掛在橫樑上或藏起來。因為粽子雖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也會引起胃不舒服,特別是小孩子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但經常的結果是,即便掛得再高,藏得再隱秘的粽子,也難不倒當年老屋裡的這些“小讒貓”。

  三、豐溪河畔觀龍舟

  老家端午節的中餐,本是三餐里最豐盛的。但是為了孩子們的快樂,一般最豐盛飯菜有些都改成了晚餐。因為有一種更加快樂的節目,就是去十多公里遠的豐溪河邊看賽龍舟。

  豐溪河,發源於福建省武夷山脈北麓仙霞嶺,河道走向為由東向西北,流向江西,途紅老家廣豐縣城。作為老家的“母親河”,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廣豐人。平日里,清清的河水靜靜地流過,兩岸翠綠的鳳尾竹和飄逸的楊柳樹,倒影在河中,景緻極美。每年春天來臨,正是水分充足的月份,河水上漲。端午前後,水面上升,更適合划龍舟。多年前流傳下來的龍舟比賽,正是農忙后一次最為悠閑但又是最多人參與的運動盛事,自發形成,有序不亂。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出生的老家人,如我這輩,心裡似乎有一種不能忘懷的“龍舟情結”。

  當年的家鄉盛產煤碳,所以從村莊到縣城,修建有一條不算寬敞的馬路,還沒有鋪上水泥。看龍舟比賽,不在家門口,需要從村口走路到老街,再從老街搭乘三輪車到鎮上,從鎮上再轉一次三輪車到縣城附近,一次差不多要兩個多小時。年紀太小不能被帶到老遠地方去看龍舟賽的小孩,只能由大人帶到離村兩公裡外的老街。老街是當時最近的鄉村集市。那時剛新鮮上市的農家蜜桃,水靈靈的,雙手輕輕一掰,就裂成兩瓣,相當好吃,最能吸引七八歲小孩子的味蕾。

  龍舟賽,豐溪河畔兩岸村莊的臉面。一般在端午節當天下午一點左右開始。有時也會因為天氣原故延後。賽事開始,居住在河邊兩邊村莊的人,早早就佔據了有利地形。那時膽大的青年,也會爬到岸邊的楊柳樹上去看。比賽開始了,多艘龍舟就從上游慢慢下水,依次排列水面。龍舟兩側都繪有精美的圖案,龍頭、龍尾高高揚起,十分威武。隨着一陣發令槍響起,每艘船上的勇士們就開始緊握木槳,裸露上身,甩開臂膀,奮力向前。擂鼓聲,吶喊聲,歡呼聲,此起彼伏。龍船似箭,破浪挺進。勇士們臉上身上分不清是水花,還是汗水。槳起槳落,龍舟在水面上遊刃有餘,十餘艘龍舟在水面上飛馳起來。比賽的畫面,在每個現場觀看者的心裡不停地跳躍,無限地放大。豐溪邊畔的孩子們,眼裡的光都是羨慕的,看着水花四濺,聽着鑼鼓振天,嘴裡也不停在喊着加油加油的號子。龍舟賽后,一路上仍然不能平靜,興奮不已。

  多少年後的今天,我仍然還在記憶里描繪着龍舟前行的姿勢,也想起在困難和落後的時候迎頭趕上的那個拼勁。多少年後的今天,我在記憶里伴隨着老屋包粽子的模樣,想起那些歲月,想起那些炊煙,彼此深愛彼此熟悉。

  多少年後的今天,我慚慚明白過來,龍舟打動我的,似乎是那種奮力向前,不甘落後的精神。就象我離家二十餘年在外打拚的日子,有過落寞,有過困惑,但扎紮實實地在生活中寫出了數不清的回憶畫面,難過着,開心着。點點滴滴的記憶、深深淺淺的印跡,每副畫面都是一幀飽滿的心情沉澱。

  總有一些記憶是那麼清晰,總有一縷鄉韻是那麼親切。時間,把遊子心底的情愫反覆打磨,閃耀出童年快樂無憂的光芒。“老屋,池塘、水井,古寺,樹木”,匍匐成溫情的姿勢,就象一個個靈性的詞,一次次幻化成手中的文字,沉甸卻不乏樸實。細數來,離家也有十數余載。遙望故鄉,沉澱的鄉情,正如端午心中飄起的那一縷縷粽香,密密麻麻盤踞在一種叫做思鄉的炊煙上,裊裊升起。

  心中,一縷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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