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你移動了嗎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得得9
一
十月的一個不是周末的上午九點,一個電話打進了我的手機,看看是個陌生的移動號碼,便沒理會,塞進口袋裡。我本來不想接的,但是它似乎較上了勁兒,一直震到我胸口發慌。
“喂,你好,請問你哪位?”
我偏着腦袋夾住諾基亞手機,手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打着經理急着要發表的會議資料。我是他的助理,說白了,就一打雜的。今天早上,老總為下月總部來監查的事訓了我的頭兒,就那個馬臉經理,他現在正熊着臉滿辦公室挑刺兒呢。
“你好。呵呵,在上班?”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的聲音,西北口音,低沉而嘶啞,自從阿杜、刀郎一夜成名后,現在網絡上流行的歌手一溜兒全這聲線。
“是啊,累死人不償命的幹活兒。俺一個窮打工的,不做事喝西北風啊。”
“呵呵,都一樣。”
“哦。哎,你誰啊?今天不上班?”
“我上夜班。白天休息。”
“上夜班?咦?你究竟是誰啊?我——好像不認識你吧。”我們公司全員只上八小時制長白班,而我所有的同學朋友全都不是這腔調的。這個人讓我挺疑惑。
經理坐在一邊白着眼瞪着我吼道:“哎,哎,上班時間,注意紀律啊。”
“我們認識的啊,你不會記憶這麼差吧。”他似乎很有信心。
“這——真沒印象。我們真認識?”我強忍着最後耐心。
經理用手裡的文件夾狠狠敲着辦公桌:“哎,哎,聽見沒有,就說你吶。還越說越帶勁兒,要不要我放你長假出去煲啊,瞧你們一個個做事都什麼態度。”
“呵呵。你們頭兒在罵你了吧。”
聽着這句有些興災樂禍的話,我的火氣騰地衝上腦門。“關你屁事!你個混蛋二百五,真是神經病,你TMD吃飽沒事幹是吧,扯蛋。”說完就死命地摁下手機鍵,一直摁到關機。
一辦公室人伸長了脖子學長頸鹿狀,向我這邊行注目禮。
經理站在我的電腦桌前,臉是綠的。
二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
閑下來的時候,我想起那個騷擾電話,翻開通話記錄,那個手機號碼還安靜地躺在已接來電裡面,我發誓,板上釘釘的確定那個號碼我沒有印象。會不會是我以前的哪個久未聯繫的朋友?人是會長大的,聲音是可以改變的。是不是以前哪個客戶打過來?那天會不會他正好感冒了,聲音是會有所不同的。是不是誰新換了號碼?這麼想,我就有些後悔起來。
人最不可饒恕的錯誤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蠱惑自己去後悔。
後悔的結果就是讓自己犯了一個最不可饒恕的錯誤。
於是,我借上洗手間的機會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沒有回復。
我又發了一條,仍然沒有。真是我罵過火了,錯怪了人?我心那個悔呀,就甭提啥滋味了。不過,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在上班時間看那張馬臉變綠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可愛,看多了影響我的食慾,那無異於間接毀容和慢性自殘,我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豈能讓他給滅了。儘管馬臉經理正埋頭苦心經營着他的股市行情。
後來的一些天,我唯一牽挂的事情就是等那個號碼再次閃現在我的顯示屏上,那份等待比站在女生樓下等女友塗脂抹粉跟你赴約還心急。
終於,一星期後的一天,正上班,我期待已久的那個電話終於響起。
我立馬溜進洗手間。
“上次真不好意思,我火氣大了些,你沒生氣吧。”
“哪兒的話,是我在不合適的時間打了不合適的電話,影響你的工作和心情,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你不知道,我為我失禮的事都急得上火了。”
“是嗎?那我罪過大了。是我這幾天忙着處理公司的一些事情,沒有跟你聯繫。”
“哦,是這樣啊。”
……
也許是急於想澄清那次的誤會,我在通話結束之後才想起,我還是忘了問他是誰。
在後來的幾次通話中,他沒說他是誰,我也不好問,我怕別人笑我貴人多忘事,我想,權當認識了個新朋友吧,做個陌生的熟悉人,假如他真是我以前的某個熟悉的人。
三
一天,聊天的當兒,他突然問了我一句話:“你說思思這名好聽嗎?”
“好聽。”這名兒挺順口的,是好。
“思思怎麼樣?好吧。”
“好啊。啊?什麼怎麼樣?”我聽着這話怎麼那麼彆扭。
“哦。沒什麼。唉,你說人怎麼就這麼賤呢?都是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後悔,全TMD的混蛋。”
“呵呵,這——怎麼說?你這個思思有事兒?”我不知其意。
“你不知道?”
“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哦。你相聽嗎?”
“嗯。”
於是,我聽他講了一個故事,其實故事很老套,是灰姑娘愛上草包帥哥的故事。
他說,他是那種愛穿哈韓服飾、耳朵戴耳釘的男生,喜歡和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混在一起,肆無忌憚地在大排檔喝整扎金威,蹦一夜迪,唱一通宵KTV,可以輸掉一個月的工資,欠兩個月的外債,標準的月光族。
廠里有一個叫思思的女孩兒,那女孩兒和她哥哥,他們都在一起上班。女孩兒很樸素,也不起眼,平時話不多,很本分的一個姑娘,脾氣很好,學東西又快,上了三個月班,主管就讓她做了代理拉長。
“呵呵,人是不錯啊。這麼好的人,那你們又是怎麼好上的呀?”
我對天發誓我不是有意要去窺探別人的隱私,只是,每個人都有無法自控的獵奇心理,除非神聖,而我是一介食人間煙火的凡夫俗子。我想發掘這個故事。
一天晚上,他和一幫人在大排檔胡吃海喝,喝高了。回廠的路上,路過一家KTV,幾個女孩嚷嚷着要去K一夜歌,便讓出租車將他載到廠門口,他們卻絕塵而去。望着那一群鬼魅般的身影,他想,這就是所謂的酒肉朋友吧。他的廠牌大概是在大排檔給弄丟了,廠里的保安死活不讓他進廠,打電話讓他的那幫朋友給找找,那邊只象徵性地喂餵了兩聲,接下來就是高一聲低一聲的划拳聲,酒杯碰撞聲,和着雜亂的嚎叫聲。
他狠狠地將手機砸在圍牆上。
正巧,思思上完電腦培訓班回來,見他這樣,就招呼了一幫人,將他扛上了宿舍樓。他說,他是在她用熱毛巾給他擦臉的時候,對她有了感覺,着了魔一樣。
“很多年了,沒人再用毛巾給自己擦過臉,親切的樣子,叫人想哭。”他說,自從父母過世后,他以為,所謂的親情什麼的,都不再了。
我知道自己和思思不是一路人,想過,不要有想法,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溫暖幸福的感覺,像鄉下五月秧田裡的螞蝗,粘在腿肚子上扯都扯不掉。
於是,我決定為她改變自己。
去理髮店剪掉彩發,取掉耳釘,拒絕迪廳。後來,思思就走進了我的生活里。
“那不是很好嗎?都在一家廠里,可以朝夕相處。”我沒戀愛過,就很羨慕那些在公司裏手牽手的小情侶,羨慕他們的自由和幸福。
“誰說不是呢?可這世上有曇花這樣一現的生物,就註定會有曇花一現的事情。”
“你們不會是分了吧?哦,我只是瞎猜的,別介意。”我再次對天發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讓一個故事在我腦海里有殘缺。
“你太有才了。答案完全正確。”
“為什麼會分手呢?”。
“怎麼分手的,你不知道?”
“嗯?我怎麼會知道?瞧你這話說的。”他的話里總是帶着點什麼,聽起來怪怪的。
“哦,那——請聽下回分解。”
“好你小子。”
四
我說的,我想發掘這個故事,這個陌生人沒講,所以,我藏了私心:儘管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也不清楚他對我講這個故事的目的,但有句話我卻一直沒說出來——其實,我真不認識你。也正因為如此,我犯了此生不可饒恕的錯誤。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緊不慢講着他的故事,他的感受。而我,只是一個旁聽者。
思思哥哥知道他們的事後,極力阻止她跟一個痞子混在一起,要將思思帶回江蘇老家。他說,那時,他太無知,衝動地跑到他哥那裡,和她哥大幹一架,完全不顧思思的感受,也不去理會思思的尷尬處境。
他的朋友在溜冰場鬧事,雙方大打出手。朋友出事,他不可以坐視不理,他出手了,斷了人家手指,被送進了號子。
在他進號子后,他朋友才告訴他,當時,他們在溜冰場打架,思思聽說后,不顧一切跑過去勸架,一個傢伙踢了她一腳,她流產了。
出事後,思思哥哥將思思帶回了江蘇老家。
他說,他們的故事像極了台灣偶像劇《鬥魚》。
“那你出來后,有找過她嗎?”
“你以為我對她的感情是假的嗎?我是真的愛上她了,我以為世上有真愛就像中五百萬,比大熊貓還珍貴的東西,可我就有了。我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去了她的老家,老家人說她沒回來,還在東莞,於是,他連夜又趕了回來,幾十小時的旅程,他滴水未沾。
………
不知道是這個故事感動着我,還是我感動於他對愛情的執著,我一直都在他絮絮叨叨的講訴中打發我的私人時間。
五
突然有一天,我終於明白他用這麼多的時間講他和思思這段愛情故事的目的了。
一天,他正講着他的故事,突然又有些神經質似的,問:“你的這個手機卡號用了多久了?”
“有七八個月了吧,怎麼了?”我是年初進入南城美亞公司后換了現在的這張手機卡號。
“是嗎?沒什麼,只是問問。這號就是不錯,挺好記的,我就一直記着的。”
“朋友們都說這號是不錯,好記。”158******521,怎麼念都順口。
“思思還是愛我的,我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會一直保留着我送給她的手機號。”他在手機另一頭自顧自喃喃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她還保留着你送她的手機號?你們還有聯繫嗎?你不說你找不到她嗎?”他的話一句比一句奇怪。
“我是找不到她,可是,你每天不是正用着我送給她的手機號嗎?你就別蒙我了,你是思思哥哥,一定知道她在哪兒的,對不對?和她分開一年多了,這麼久的時間裡,我無時不刻不在懺悔自己的過錯,原諒我,我會用我一生的時間來珍愛我們以後的日子,請相信我。”
“啊?你說什麼?什麼思思哥哥,什麼我的手機號是她保留的?你在說夢話吧。”我完全暈菜了。
“你就是思思哥哥,求你讓我見她一面,我什麼都會向她講清楚的。”
“你說什麼啊?我不會什麼思思哥哥,咱家就咱一個兒子,咱沒有叫思思的妹妹,大哥,你這玩笑開大了。”
“你不是她哥哥,怎麼會有我送她的手機號呢?”
“我——我——”無語了。
………
六
臘月的氣息越來越近了,馬臉經理一個勁兒地催着交年度總結報表,而那個無聊近乎無賴的陌生人一天幾十條短信息加幾十個電話地打進來,內容就是求我讓他和思思見面。
開始,我還耐着性子跟他說你搞錯了,我真不是思思哥哥,我也不認識你,你一準兒認錯人了,或者,記錯電話號碼了,我只是感動於你們的故事,所以,才沒和你講清楚我的身份,等等之類的話,後來,我實在忍受不了他無休止的騷擾。
人總是有脾氣,不要用你的無聊挑戰的耐心。
“大哥,我拜託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和發短信了,我真不認識你那個什麼思思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吧,啊,你吉人天相,佛祖保佑,你愛情的土壤上會桃花朵朵開的。”
“那你就告訴我思思她在哪兒?我不能沒有她,你打我罵我都成,只要能讓我和思思好。”他就那麼固執地認為我就是思思她哥。
“我的媽喲,我怎麼遇上你這麼個無賴,難怪你那個叫,叫什麼思思來着的沒跟你好了,誰受得了你呀,一大老爺們兒這麼沒臉沒皮的,你有完沒完啊,再這麼著,我告你——騷擾!”
“那你告訴我思思在哪兒?”
“大佬,我的祖宗,別來煩我了,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這世界最後一個會瘋的人,就是我——被你氣瘋的!”
……
再後來,他只要打來電話,我按下接聽鍵后,聽到他的聲音后,就讓手機開着,躺在抽屜里,一直到他自己掛掉為止。我發現這個方法不錯,他有錢,就貢獻給移動公司吧。
他似乎也猜到我的想法了,我只要按接聽鍵,他就立即掛斷,一天時,反反覆復。
他發過來的短信,一來我就刪除。到後來,我的拇指都發麻了。
同事強子說,你遇到鬼了。
這種遭遇,一直持續到過年。
七
2008年新年的元宵節剛過,辦公室門外的金桔樹上,還粘滿着利是紅包,那些紅包,早被後勤李阿姨五歲的兒子來大掃蕩了一番,那些鵪鶉蛋大小的金桔也被那小鬼頭摘得七七八八。
上班第一天,剛打開手機,第一個電話響起。
“新年好。思思跟你回家過年了嗎?”
“怎麼又是你啊,大哥,求你放過我吧,讓我過幾天舒坦日子,耳朵清靜一下,行嗎?”這日子沒法過了。
強子問,誰啊?
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的確陰魂不散。
“我就是想知道思思她過得好不好。”
“我怎麼知道過得好不好?你這麼無聊至極的糾纏我,你他媽的是不是想犯賤啊,你把屁股給我洗乾淨了,我日死你。”
“不是,我是真的想和思思和好的,真是的,我這次是認真的,相信我。”
“大哥,你已經影響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了。”
“我不能沒有思思,我知道我錯了,我一定改,請你相信我,求求你,讓我見她一面好嗎?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生不如死啊。”
“那你怎麼不去死啊,一死百了,豈不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嗎?”
“思思也這麼認為我是一個應該死的人嗎?”
“是,像你這種擾亂別人生活的無賴,早該千刀亂剮了。”
“……”
“嗯?不說話了?這就對了,最好南無阿彌陀佛,以後的日子裡,我再也不想聽到來自你喉管的聲音。OK?”
“……”
“多謝你祖宗千秋萬代,兒孫滿堂,五福臨門,還有什麼——好,不說了,就這麼說定了,永遠別再和我說再見,拜拜!”
“……”
謝天謝地,終於沒聲音了,呼吸的氣息也沒有了。
關掉手機,我突發奇想,那傢伙的表情一定特逗。
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打發了?
但願永遠打發掉。
強子說,手機號一旦三個月以上不使用,就會被中止。
拿着手機,我盯着它看了半天。
…………
“喂,喂,看啊,媽呀,看——有人跳樓了,跳啦!金泰達公司一員工從樓頂跳了下來,七樓啊,准沒氣了。”
上班第一天,中午,我犯困,正趴在桌上小憩,就聽強子嚷嚷着。
我們美亞公司和金泰達公司就隔着一條馬路,此時,他正站在窗口,一臉恐懼狀。
“老大,剛過完年啊,嘴巴積點德好不好?別想着咒別人死呀死的。人要是從七樓跳下來,有氣兒都成蝙蝠俠、華英雄了。”我一想到明天一大早來就要給馬臉經理做工作排程,心裡就窩火。
“就是,少忽悠人了,你以為自己也是趙本山衣缽弟子啊,春節剛出來個小瀋陽,你又來了。”文員阿英咧開了嘴罵強子。
“真的,騙你們幹嘛啊?真有人跳樓了。”
“騙乾爹都沒人信。地球人都知道今天離四月一號才早着吶……”我正說話間,見一屋子人全往外瞅。
“哎喲,真的耶。好端端的,為什麼跳樓啊,活得好好的。唉,這世道啊,有人賠上幾十成上百萬的家產想延年益壽,有人卻花大力氣跑十樓往下跳,他以為自己是田亮、胡佳練跳水啊。”
金泰達公司門前,不知道怎麼了,地球吸引力全往那兒跑了,忽啦一下,就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再後來,就聽見外面的就急救車長鳴不已……
我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掏出手機,狠狠擲在電腦桌上。它鐵定是一個燙手山芋了……
八
我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南城區警局叫去傳訊的。
“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那位三十來歲的公安口氣嚴肅。
“警察同志,我真不認識他。他姓張三李四我都不知道,長得高矮胖瘦我更一無所知。”我都已經被盤問三十遍了。
“可他為什麼會給你打無數次電話呢?這幾個月一直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這也是我一直沒弄懂的問題啊。”我口乾舌燥,實在不想再浪費我可憐的口水了,於是,別過臉去,不看他。加上他,在十九個半小時里,已經有八個人來盤問過我了。
“你什麼態度啊,聽着,給我端正點兒啊,坐好了。老實交代,看見這牆上寫的一行什麼字了嗎?——坦白從寬,抗絕從嚴!這案子,你還是講清的比較好,我們做這一行的,有的是辦法讓人開口講實話。”他講完這些,一仰脖子,半瓶怡寶鑽進吼嚨。
我扭動酸痛的屁股,看見他身邊那個陪審警察正在掂弄着手中的電警棍。我的頭皮掠過一絲寒意。
唉,我這輩子纏上鬼了。我在心裡狠狠罵了句。
“能給我喝口水嗎?關這兒這麼久,我實在又渴又餓。”那名玩電棍的警察擰開桌上另一瓶水,灌了我幾口。
“大概三個月以前吧,我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就是他的,之前呢,他也沒跟我講明他的身份,我也一直沒問清楚。我承認,我當時是犯了一個錯誤,我有私心,因為他一直跟我講他和一個叫什麼思思的女孩兒的事情,我想聽是怎樣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其實也沒什麼,是一個混混兒真愛上那個女孩子了,可那個女孩兒不知道怎麼就消失了,他唯一知道那個女孩兒的信息就是這個電話號碼——158******521,他說這張卡是他是送給那個思思的,這個號還在通話,說明思思還在,而這個號就是我正用着的,所以,他一直就這麼騷擾我,他一直我就是思思的哥哥,我連姐姐或者妹妹都沒有,哪還有什麼思思啊。真的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快瘋了,每天的生活和工作都亂了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手機號會是他以前送給思思的號,我是在百佳超市一樓店裡買的,去年年初買的,不信,你可以問強子,他和我一塊兒去買的……我所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調出我和他所有的短信記錄和通話,真的,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真的像是一場惡作劇,這個跟我通話四個月的陌生人,我竟是在警局才第一次見到他的照片,挺陽光帥氣的樣子,還有些痞氣。只是,這個人我並不認識。
警察將他的照片拿出來讓我的同事逐個辨認,強子和他們都搖頭不認識,沒見過我和他有過交往。
因為有他們的極力佐證,我才被排除嫌疑。
九
從派出所黑黑的鐵柵門出來,站在二月的太陽底下,眼睛晃得一陣兒暈眩。
下台階時,心裡陡地感覺一陣兒憋悶得慌,我忍不住回頭向派出所大門裡面看去,一如我來時的模樣。只聽強子摟着我的肩膀說:
“沒事兒就好。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回去吧。”
“該死的移動,我操 你八輩祖宗!我要控告你!”我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句話,眼淚奪眶而出。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誰抽去骨頭和筋皮,順着強子的胸膛滑了下去。
“你怎麼啦,醒醒啊你,你可千萬別神經啊,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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