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歲月，我的河

　　第二章：

　　多少散落在月色下的記憶。也穿越了多少時空隧道。確清晰留在歲月河流里……

　　那是七七年六月六日，母親帶着我和二哥收拾了家中近有的衣物，東借西湊一百五十元錢當做路費、要出遠門了竟找不出一條不帶補丁褲子，李老師把她自己一條八成新的凡爾丁褲子那給了我：女孩家出遠門、穿條好點褲子吧、免得叫人家笑話咱；每每想起這件事情，心裡很感激、很溫暖！

　　臨走這天來了很多父老鄉親，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難捨難離、母親哭成了淚人，我的心好似在飛翔。。。可真當我離開村頭那一回眸時確潸然淚下……

　　汽笛聲聲，聲聲震在我的心上，伴隨那漸漸遠去車輪和轟隆聲，我坐上了北去的列車，是啊！第一次座火車、第一次出遠門，透過窗戶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生氣勃勃的世界。

　　第二天中午火車到了北京；啊！好雄偉的首都，車站上方竟有如此大鐘表伴着那悠揚的鐘聲響徹雲霄，馬路兩側一朵朵、一片片、一盆盆芳香四溢的鮮花，我陶醉了、我陶醉在這京城夏日裡美景之中；在候車時候：母親問我，香啊！到了東北你最想要什麼？媽、有白饃饃、雞蛋吃就好了，我這一輩子都吃不夠。那個年代是多麼簡單而又美好期盼呀！

　　嗚—嗚—嗚火車又拉響了汽笛聲聲，載着成千上萬旅客奔向四方，經過三天三夜的旅程到達了北大荒。

　　六月的北大荒有點涼爽，浩海無邊深林、一望無邊糧田，還有那田埂旁點綴的牽牛花真是一種奇景，姐姐家住在場部汽車連，那裡有大大小小百十輛汽車，負責全農場幾十萬畝良田運輸任務。姐夫是個厚成、善良人、勤勞人他親手給我們做了滿滿一盆豬肉燉粉條，熱騰騰白饃、啊！第一次吃到這麼多肉，高興忘掉一路疲勞，美滋滋吃了個肚子圓。在家歇了兩天姐姐就帶我去學校找校長，問了基本情況、看看了轉學證明把我安排在八年三班了，當時國家才實施考試製度，正是複習最後一月、大家都很緊張，我也很認真複習起來，記得一次物理測試全班就兩名同學及格我考了六十一分，李哲老師在班級表揚了我一個外來學生，十年浩劫大部分學生基礎都很差、當時分數線也比較低一百八十分就錄取，我考了二百二十分，自己特別高興，又能上高中了，可當我回到姐家把這消息告訴時、空氣凝聚了，老媽第一個開口；咱不上了、你哥二十多了、我六十歲人了沒本事、你姐家幾個孩子還小，下來找活干吧，姐姐叫我寫保證書、能考上大學就讓你上、保證不了就別上、只有姐夫說讓她上着看吧，我徹底失望了，淚水奪旺而出，這就是那個時代，這就是我的命運……

　　在家呆了幾天我就出去打工了﹔找的第一份活就是給工地上篩沙子。看着那一堆堆黃沙我都犯愁。管我們班長是個牡丹江青年。他人很和善。鼓勵我們咋干能把活干好乾完，就這樣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幹勁也蠻高，到了下午手咋絲絲拉拉疼。手磨出了血泡，那也得堅持呀，一個月能掙二十元錢呢。自己好養活自己。就這樣我人生又一個轉折開始了，轉眼到了秋天農場一批新的職工名額下來了。我分配到十二連。我們一起十二名，五個女孩。七個男孩連隊派了輛鐵牛55來接我們；臨走母親再三叮囑，好好乾多攢點錢；

　　車沿着彎彎曲曲山路行駛，路的兩旁綠草茵茵。深林里散發著楊樹和草木幽幽的清香，看那一片五彩繽紛的野花在浸着蜜香山風中沉醉地躍下枝頭。滿天飛卷。

　　三十多里山路竟用了一小時。當時郭書記接待我們。把我們安排進了大集體房間，裡面兩鋪大炕。能住八個人。我們幾個女孩住在一起。剛剛到這裡一切都那麼陌生。尤其我一口鄉音。人家都無憂無慮，不知咋的我總有舒展不開的眉頭，第二天連隊就派我們參加秋收會戰，啊！一望無際大豆。高粱，田野里熱鬧非凡。機械轟鳴聲和勤勤懇懇勞作人們匯成一幅大自然的框圖；大班長發給我們一把大洋叉。專門挑大豆鋪子用的。我也不會使喚。一次也挑不了多少。自己都好尷尬，大型收割機是不等人的。大班長也無可奈何，只有自己帶着老同志不停干—哇金燦燦的大豆粒蜂擁而出。又是一季果實累累。又是北大荒人一年的喜悅！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地方—一種嚮往—人生天地間我們都是一個永不停息的追尋者……

　　秋天剛剛邁着它輕盈的腳步悄悄離去，冬天就迫不及待登場了，天空經常灰濛濛。不時會颳起大煙泡。進入十二月份常常會飄起鵝毛大雪，那雪花像是團團的棉絮。鋪天蓋地紛紛揚揚。飄飄洒洒滿天飛舞，冬天北大荒農活相應少點，這年冬天興修水利。這種農活對我們幾個女孩子來說更是無奈至極。那也得干呀！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掄起大搞頭刨下去只是給凍土留下個白點。刨了一上午累的夠嗆。也就勉強自己能坐進去，老職工們看着笑得都合不攏嘴，到了中午下班時間。活沒幹多少飯可不少吃，那時候用的是飯票。包子一毛一個，我吃了三個還不覺得飽，哎；省省吧。省一毛是一毛吧，時間長了。食堂班長就問我。小李子我咋看你買飯吃總猶豫呢？還在長身體要多吃點才好。

　　十八。九歲女孩，花一般的年齡。在父母呵護下無憂無慮生活，可我背負得太多太多。更有太多無奈；有件事情深深烙在我心靈深處，從來也不願意說出來，現在到了這個年齡心態平和了。說一說吧給心靈一個放飛—每天到了吃飯時候。我就算計着能吃三包子。就吃兩省一毛是一毛再喝點水。嘞嘞褲腰帶就過去了，買肉菜兩毛一碗就買半碗。饅頭五分一個就不算計了；女孩到了這個年齡愛打扮。愛買零食。我不能：我得攢錢。還債。補貼家用，那時候我身體很虛弱。常常會眩暈。

　　轉眼又是一年春，舉手沾濕的積雪漸漸融化。露出綠綠綠油油的芳草，全身掛滿了珠寶，等待陽光四射那一刻獨領風騷，一縷清風徐來。香魂自流風情，悄悄隱沒在山河之中陶醉大地！

　　這一年我的身體狀況很虛弱。連隊就讓我去了養雞場。相應這個工作還算輕鬆，三個人在這裡幹活。我也不懂就跟着劉大姐學習。一段時間就熟練了這份工作，看着那毛絨絨的小雞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很是招人喜歡，那段時間很開心，有點空閑我還是喜歡寫點小詩。心得體會！那是那個時代年輕人的傑作。到了八零年底，國家形勢迎來了迅猛發展，連隊一年的經濟效益也不錯，按出工分配。我分得了二百元左右加上平時節省下的。總算有了我人生第一筆錢。簡直興奮極了，拿着這三百多元錢回到場部姐家。去大商店買了一塊手錶；我還帶着美了幾天才給我二哥。他要說媳婦啊！給姐夫買了一件妮子中山裝。還清了家中欠下一百多元外債，哎！總算鬆了一口氣，老媽臉上也有了微笑。

　　楊柳依依，輕喚季節的乳名……

　　細嫩的葦草依着粗壯的樹榦，在泉水潺潺的流動邊不離不棄，藍色的雛菊默默在水邊怒放。馬尾巴野草。野性十足給點陽光就琴聲悠揚隨風起舞—也就是在這年大批知情返程。連隊急需三名幼教，我就報名參加考試；心中又有個期盼了，幾天後就考試。下午成績就出來了我第二名；心裡很欣慰。可到了第二天連隊黨支部審批沒通過，我幾次去找都無果，私下大姐們說：你一個孩子家。家裡有沒靠山，當官里會找種種借口不讓你乾的，說是考試那是走過程；我很難過。又無奈。更無助……

　　中國有句老俗話，一個女百家問，到了這個年齡說媒的。追尋的不斷，姐姐。姐夫考慮問題全面。一心想把我調回場部，場部就像老家鄉政府。全是服務行業。小廠子，那是女孩嚮往的地方。要想調回場部不是容易的事情，家裡有權。找個有權勢婆家，我姐心氣高着呢，找個全方位優勢條件的。其實我心裡清楚姐是為我將來幸福！可她一點耐心都沒有。更別談作工作了，那個年齡叛逆心理很重。再加上自己心態：有權有勢咋了。能代表他們的兒女就優秀，我也很固執。想着自己要有自己的家。還有個六十歲老媽，窮富自己心裡安生，靠自己奔波。奮鬥才是持久。

　　如夢如煙的歲月，孕育着苦澀，也孕育着芳香……

　　也就是這年秋天在大嫂的撮合下認識了我丈夫老三，他人聰明。積極上進和良好人品是我們相識了，那種環境那種年齡想問題很單純，這件事情遭到家人強烈反對。姐姐甚至還打了我。就在那種叛逆的。苦澀的狀況下與他成了家；

　　夢想是美好的。生活是現實的；姐妹們平時開玩笑總說：你是小姐身子丫環的命，哎！造化弄人。成了家身上擔子更重了，婆婆。自己媽我們都要贍養。那切年我倆也不知咋過來的，拚命工作。不閑着去發現能掙錢機會，老三是個勤勞的人。也是個頑固。犟脾氣人為了方方面面瑣事我們會爭執不休。有時候還大打出手，自己常常會後悔.也會傷心，靜下心來時候那份良知.那份責任會讓我堅持下來；這就是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女人；我記得有一次為了多掙點錢和幾位大嫂去深山裡採野生葡萄.大半天下來採了兩大筐.這時候天又下朦朦細雨，大嫂們說：你身體太單薄了.不行就扔點吧，稀稀拉拉小雨加上肩上兩筐葡萄我自己都不知當時咋走回那十幾里山路，到連隊過磅八十斤.賣了二十元。哎！受點累也值了。

　　光陰似箭，心隨雨落……

　　在這兩年的艱苦努力下生活改變了多，寶貝兒子也出生了，老三也通過自己勤奮考取了農業專業技術員、八七年考取了全國公務員錄取，被農場提幹了、調轉到了新的單位，我也安排在連隊做幼教，從此家中方方面面有了改觀。可也不知是他太霸氣呀，還是我太較真、常常會爭吵，記得有一次他喝多了酒我嘮叨幾句，他就大打出手，把我打的鼻青臉腫，驚動了連隊工會主席，下雨天他把公告、我哥嫂都接來了，我很傷心...我能在苦難中與你攜手，也能在你騰達時放手，這大概就是我固執的性格吧，老媽抱着我褪不鬆手，孩子小、孩子可憐啊！老媽哭聲、孩子的哭聲是我無可奈何，

　　轉眼到了九零年，全場小學合併、我也去了中心小學，有了自己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斗轉星移，歲月匆匆......轉眼人到中年，公婆也八十歲高齡，從連隊接到我家，從此家裡開始熱鬧起來，沒有風雨喝彩的人生就不是五彩繽紛人生—二零零五年在二哥幫助下老三去了路橋當了一名機械師，常年在外地，我在家上班和照顧三位老人，常常為生活瑣事磕磕絆絆而傷心，我會盡一個女兒、一個兒媳最大的努力去孝敬，照顧他們，二零零六至二零零七年兩位母親相續去世，她們走的很安詳!

　　幾十年的歲月里，我們雖然不是雙方家中老大，一個窮娘家，一個窮婆家，是我們承擔、不是我們承擔的我用一個女人柔弱雙肩擔下了歲月艱辛，這是我半生點滴生活瑣事......淚也是歌......苦也是歌做為女人我心很坦然。

　　歲月如何，歲月如風，千帆過盡，吹不走心中感慨，一草、一木、一物、一景、一事、一人都令人回味，時代的大潮滾滾向前，在這繁花似錦，物慾橫流，人心浮動的社會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程風雨歲月，希望現在的女孩家，姐妹們多多珍惜生活，你們很幸運、走進了這美好新時代！

　　愛是一條幽靜的長河，善良是女兒家美的化身，善良，樸實去營造自己的人生，才是女人一生最好的收穫！

　　寫於：二零一二年，八月十日；燕郊：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