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相遇像是在人海里抽籤

　　假如生命像是一場繁華表演，請讓我絢麗成煙花般耀眼。

　　假如相遇像是在人海里抽籤，請讓我抽到那支海枯石爛。

　　１

　　我27歲。我是莫錦顏。

　　我單身，有一隻藍眼睛的白貓，它叫“白白”。是一隻極其安靜的貓，偶爾有叫聲，亦是纖細溫柔。

　　有它為伴，原本平淡的歲月徒增了無數樂趣。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職員。朝九晚五，工作努力。雖然有時會感到疲累，但並不覺辛苦。

　　每天下班回家，打開門，看到“白白”清澈的眼睛，心中便一片溫柔。這樣一個小生命，它對於我的依賴，使我覺得自己被需索，有無限歡喜與滿足。

　　我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偶爾亦會收到公司內外年齡相當的異性的約會，均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拒絕，不留任何餘地。

　　並不是沒有心儀的人，比如，公司人事部的蘇長天。

　　是高大英俊，工作成績一流的蘇長天。

　　傲氣冷酷的蘇長天。白衣，黑褲，頭髮清爽的蘇長天。沉默，不愛笑，開會時候亦從不多言。一年多同事，說過的話沒有超過十句。

　　我曾經暗暗祈禱他來約會我。然而。他沒有。

　　２

　　我熱衷於愛情的好友秦圈圈在開展她第N次新戀情的第二天，一臉甜蜜地在我的沙發上，撫摸着小貓“白白”的背，喜滋滋地勸我：“錦顏，趕快找個男人談戀愛吧。”

　　“我的原則是：寧缺勿濫。”我拿起一瓣剝好的桔子塞到她嘴裡。

　　這戀愛中的女人，瞪起一雙漂亮的眼睛，伸出右手的食指，款款點住我的鼻尖：“挑剔的莫錦顏，你有嫁不出去的危險。”

　　３

　　公司派我到上海出差。

　　我撥電話給秦圈圈：“幫我照顧‘白白’一周。”

　　秦圈圈略顯為難：“錦顏，你知道我自己是很喜歡‘白白’的，可是，我新交的男朋友，他，特別不喜歡貓。”

　　朋友很重要，可是，愛情更重要。圈圈已經不止一次幫我照顧“白白”，在愛情和一隻貓之間，當然要讓愛情優先。我翻開電話簿，打算找一家動物寄養所。

　　一個清爽的影子飄過來，一把低沉富有魅力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莫小姐，我可不可以幫你照顧你的貓？”

　　抬頭，呵，是蘇長天，我一顆心卜通卜通直跳。

　　４

　　七天以後，我出差歸來，蘇長天把貓送回來。我請蘇長天進屋。

　　“白白”換了環境，只是蹲在地上不動。過了幾分鐘，它開始用小鼻子貼在地上，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很快找到了屬於它的味道，歡天喜地的鑽進它的窩裡睡覺——或者，偷聽它的女主人跟客人談話。

　　“謝謝你照顧‘白白’，我想請你吃晚飯，蘇先生今天晚上可有空？”

　　我以為他會說謝謝你的好意之類的客氣話然後拒絕，畢竟他幫我照顧貓也許只是因為他也恰巧喜歡小動物，並不代表他對貓的女主人有什麼想法，至少他並沒有表示什麼。沒想到他很痛快地回答：“好的。不過，”他停了一下，“地點由我來選。”

　　他看錶，“六點我來接你。”然後，禮貌地告別。

　　我從貓窩裡把“白白”拉出來，“他約會我了。”我對着貓說，分不清語氣是激動還是欣喜。

　　５

　　晚飯的氣氛愉快，蘇長天並不沉默，他是善談的人——至少在我面前。吃過晚飯，天氣尚早，並沒有馬上告別，沿着兩旁是霓虹的街道散步談天。

　　“錦顏，其實我一直很想約會你，又怕你會冷冷看我一眼，然後說：‘我今天沒空，以後也沒空。對於你來說，永遠也不會有空’。”

　　我訝異：“我是那樣的人？”

　　“有若干男同事碰過釘子，心有餘悸。”

　　我低頭，訕訕地笑：“我是有選擇的。”

　　感謝秦圈圈不喜歡貓的男友，如果沒有他，我和蘇長天即使不會擦身而過，也不會這麼快有機會面對面。也許此刻，他還在繼續躊躕。

　　“我可不可以照顧‘白白’？”他偏過頭來問。

　　“你是說，你想要‘白白’？”停了腳步，抬頭看住蘇長天，語氣驚奇。

　　蘇長天語氣忽然遲艾：“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照顧小貓‘白白’和……和它的主人？”

　　空氣凝結。一朵埋在心底很深，很久的花兒，忍不住嘩啦一聲，開的枝繁葉茂。我避開他灼熱的眼睛，低下頭，聽見自己的聲音，極輕極輕地，只有一個字：好。

　　突然就被擁進懷裡，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微微顫抖的，幸福的嘆息。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此刻的我，嘴角的笑意，一定濃濃地溢到了眼底眉梢——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