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菊之香--連載三

　　在漫野的雛菊之上，我要歌頌我鍾愛着的師魂，是他們給了我生的靈息，給了我一雙追求美的翅膀。我的生命靈動，來自於他們的啟蒙和孜孜不倦的教育熏陶。再美的篇章贈與他們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因為是他們用他們的青春和汗水灌溉了我們每一簇蓄勢待發的小小幼苗。在這裡，在接下來的文章里，請老師們原諒學生張涵的冒昧，我要記下每一位我所鍾愛着的老師的名字。首先第一束鮮花我要獻給我的第一位啟蒙老師，她的名字叫趙花香。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默然無語又滲透清香。看到她如同看到一條安安靜靜的河流，很從容的流淌，很從容的發著自己的聲音，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情。

　　剛剛入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的虛歲是九歲。此前在村裡讀過一年的幼兒園學過一二三四五，好像還能數到十。說起來其實夠笨的，現在兩歲小孩都會背唐詩了。我雖然不是很調皮但還是有點野性的。那一天亂鬨哄的跟小同學們鬧成一團忽然聽到一聲喊，老師來了，心裡一驚便不再做聲，教室里刷地一下安靜下來。隨着腳步的臨近，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老師。齊耳短髮，瓜子臉，臉色有點黃，有點白。眼睛不是很大卻散發著一種融融的暖意，就如同來自於母親的那一種安詳。身材不高略顯有那麼一點瘦弱單薄，簡簡單單的衣着樸素整潔。她就是我的第一位啟蒙老師，趙花香。

　　已經說不出當時的感覺，但就是這位老師的出現，讓生命之舟起航，在人生這片浩瀚的海洋中遨遊無所畏懼。這位老師帶着我走入數字，我學會了加減乘除，懂得了數字運算的點點樂趣。我高高興興地做完每一道題目，高高興興地把自己做好的題目呈給老師看。老師認可的微笑是多麼的讓人愉悅，那時雖然不知道自豪是什麼意思，但是自己是自信的，快樂的，如同一隻小鴿子快樂地飛翔，呼吸着足夠多的氧氣，幸福地追逐着知識，追逐着神秘博大的知識宇宙。有老師辛勤的耕耘就會有豐厚的回報，那時候每一學年我的數學成績都是班裡的第一名，很少考過第二。分數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學習的樂趣和來自老師臉上的認可的微笑。

　　我有時也會搞點小動作，比如在課堂上擺弄我的小梳子，是媽媽在集上給我買的很漂亮，我喜歡的不得了就在課堂上偷偷拿出來玩，可還是被趙老師發現了。但她沒有批評我只是拿起手裡的講尺輕輕的在我的手背上點了一下就過去了。責怪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了大約兩秒鐘，就讓我覺得無地自容，從那之後我在課堂上就再沒有搞過小動作。

　　老師還帶着自己的一個孩子，比我們小兩歲也跟着讀書，可是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展現給我們，我們這些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學生們。在課堂上，在課堂下我們從來沒有看到她對自己的孩子有任何一點額外的關心和教導。對老師的敬畏和愛戴之心縈繞在我們每一位學生的心頭，我們都努力把自己的分數考的高高的只為贏取老師臉上那欣慰的微笑。

　　那時候，民辦老師的工資是非常低的，他們大多一邊種地一邊要教孩子們上課。所以許多時候放學之後他們會披星戴月地奮戰在田間地頭。而趙老師的老公也是個在單位里上班的經常好多天不回家一次，生活的重擔更多地壓在了趙老師的身上。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聽老師發出過一句對生活的不滿，從她的表情里我們看到的除了安詳還是安詳。

　　可能是來自於上天的垂幸十餘年之後我嫁到了趙老師所在的村子，我可以經常見到她並跟她打招呼。那時有許多老師已經騎着摩托車或電動車上下班了，她依然騎着一輛破舊的大金鹿自行車，比之從前更瘦了，還有些憔悴。生活的巨大壓力，老公的淡漠殘酷讓她的額角過早地出現了許多的白髮。老師啊，您真讓人心疼！然而舊事新事許多事都是不能提的，她沒有問我為什麼沒考入重點高中，我也沒有詢問老師現在的狀況。讓人欣慰的是老師的兒子很有出息考上了大學，不過在外買房又讓老師花去了三十萬，所以她只能騎着自行車上下班。苦啊，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人，一位優秀的教師，一位優秀的母親，一位忍辱負重的妻子就這樣在一個人的身上展現着，沒有鮮花沒有掌聲，只有安靜，安靜地如同一條小河沉澱着歲月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流淌着自己的點點青春點點心血都贈送給了自己所鍾愛的事業-育人子弟。

　　所以，我要奉上自己的這束鮮花——雛菊獻給您，我永遠深深愛戴的趙老師。您的清香多像這芬芳的雛菊，淡雅凝重，從來不去炫耀自己的嫵媚多姿，從來不去奢望任何的回報與掌聲，甚至從來不去奢求別人的同情和憐憫。您是高傲的，高傲的自尊高傲地活着。您是優雅的，優雅地拾起生活的重擔，優雅地從事着自己的事業。您是從容的，從容的面對自己的得失，從容地面對人生的一切苦難。

　　趙老師，學生向您致敬！

　　未完。待續。作於2011。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