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信任》之七 共同的心愿

　　中篇小說《信任》之七

　　共同的心愿

　　在家狠狠美睡了一天，到傍晚吃過晚飯以後，李秀感覺全身彷彿都是勁兒，精神也抖擻了不少。韓建兵看了一會兒報紙，便邀李秀一塊兒出去散步，李秀正有勁無處使，就非常高興地答應了。

　　韓建兵自從去年開始炒股以來，基本上每天傍晚都和他的兩個一起炒股的同學在學院里（榕城最好的唯一的一所二類大學）散步，一則鍛煉鍛煉身體，二則互相交流和學習炒股的理論和經驗。

　　十二月的天氣，在榕城還不算最冷的時候，李秀只穿了一件薄的棉襖，就出門了。天空中沒有星星，有一點兒小風，吹得人臉上還是冷颼颼的，但一邊快步地走，一邊有個人說說話，也不感覺到怎麼冷。

　　走到學院大門的時候，韓建兵的同學早已在那裡守候。看見李秀像個快樂的小精靈緊跟在韓建兵身後，不由得打趣了韓建兵一回。

　　“韓所長，今天散步還帶了個漂亮的小秘書啊！”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同學路青雲笑着咧開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看了看李秀，又看着韓建兵調侃道，另外一位同學田興國是工程水利局的，一邊上班，一邊請人經營賓館，他朝李秀也笑了笑。路青雲現在在榕城一所醫學院教書，職稱已是教授，說他教書，不如說那是他的副業，他每天上完課，其他的時間基本上都用在炒股上，對股市的研究那是很有一套秘籍的。而且，在股市上的收入已成為他經濟的主要來源。其實以前在韓建兵的同學聚會時，李秀見過他，只是當時人多，路青雲不記得罷了。

　　“你們好！聽說你以前在醫院上過班，後來才調到醫學院去教書的？”李秀笑了笑與他們打招呼，並和路青雲握了握手。

　　“是啊，當時我和我老婆兩地分居，為了能很好地照顧孩子，我們就雙雙託人調入了醫學院，醫學院當時也正好缺老師。比起在醫院上班，在學校還是單純和輕鬆了許多。現在在醫院做醫生，壓力較大，遇到通情達理的病人和家屬，那還好說；遇到胡攪蠻纏和扯橫皮的人，那真是無頭的冤枉，有理也說不清啊！”李秀問了他一句，想不到他發出這麼多的感慨。

　　“誰說不是啊！不蠻你說，前天我們醫院就遇到了一例有理說不清的死亡病例，到今天清晨還在醫院鬧事，不知道現在這個時間，問題解決了沒有哇？”李秀似乎遇到了理解和同情的知音，一吐為快，也流露出對接班同志們的上班境況的擔憂。

　　“你說鬧事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年輕的，那麼肯定是病人家屬專門請的‘醫鬧’在鬧事，往往他們都已經形成了一個團隊或者組織，專門為那些要在醫院‘討回公道’的人鬧事，給醫院造成不好的輿論和影響，而現在關於醫療事故這一塊的法律法規不是很完善，在人民群眾中也沒有被重視和普及，於是，這些人就鑽了這個空子，趁機向醫院和衛生部門獅子大開口，大肆勒索！而往往大鬧之後，所得的賠償，就會被‘醫鬧’拿走很大一部分，病人家屬只得了一小部分而已，這些人都是一時被金錢的誘惑，蒙蔽了思想和頭腦。哎，可悲可嘆啦！”路青雲一番話，讓李秀聽着，真覺着道出了肺腑之言，看來還是有許多能看清楚真相的人！

　　學院里是對外開放的，每天這個時候，都有許多爹爹婆婆和中年夫妻來這裡慢步，三三兩兩，走走聊聊，既鍛煉了身體，又愉悅了身心，結識了更多的朋友。只見爹爹婆婆們走累了，就在圖書館附近的大榕樹下休息，在大榕樹四周是整整齊齊的長條木凳，繞着大榕樹，圍成一個規則的六邊形。中年人都喜歡在閱覽室旁的鵝卵石走道上，脫去鞋子，在上面走上兩圈，全身的經脈都會舒暢。而李秀則隨着韓建兵他們繞着長長的環湖林蔭道，一邊輕鬆地散步，一邊聽他們談股論金。

　　正走到第二圈轉彎到第二個石拱橋時，遠遠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韓所長！”韓建兵並沒有聽得真切，正與路青雲說大盤說得起勁。而是李秀，覺得這聲音好熟悉，仔細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最高領導——榕城中醫院的一把手院長朱院長嗎！李秀趕緊用手拉了拉韓建兵，同時親切地喊道：“朱院長，您好！”韓建兵這才會過神來，趕緊高興地走過去，與朱院長打招呼：“朱院長，您好！今天您也散步哇！”

　　“是啊！出來散散步，也散散心！”朱院長已經五十二歲了，身體已有些發福，下頜處已有雙下巴，肚子也有點兒凸顯，但看上去就是一個嚴肅的人，說話做事都特別謹慎小心，他語氣沉重，顯得有點兒心事重重。

　　“朱院長果然是注重養身的人，什麼時候可以傳傳一些養身之道和心法，讓我們也受用受用！”韓建兵果然是官場上的人，他有意引開眾人的關注焦點，而是讓朱院長親自托盤而出。

　　“哎，什麼養身喔！最近是傷神啰！李秀科室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今天才解決呀！賠了十萬啦！我們小醫院，經不起折騰嘍！”朱院長頗有些鬱悶地感嘆。

　　“朱院長，都是我們醫院賠的嗎？”李秀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們醫院賠四萬，衛生局賠四萬，當地政府賠兩萬！現在的人真是不好纏啦，你知道他們最開始要賠多少嗎？六十萬！”朱院長嘴角不由自主地拉長了，並用右手大拇指和小指做出一個“六”字的圖案來。

　　“那後來是怎麼談到十萬的呢？”韓建兵見朱院長欲言又止，就急忙問道。

　　“從中穿了兩個熟人出來調解的，一個是病人的遠房親戚，另一個是當地的老村長，為了找他們，路沒少跑，話沒少說啊！”朱院長不說，李秀確實還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我說應該乾脆走法律程序得了，那些人又得逞了，以後有類似的事情，他們更加變本加厲，您說呢，朱院長？”一直待在一旁的路青雲，聽着實在有些氣不過，對朱院長斗膽直言。

　　“你是——”朱院長一看就知道是韓建兵的朋友，但依然很謹慎。

　　“哦，朱院長，他是我同學——路青雲，以前是中心醫院的醫生，後來調到醫學院做教授了。”韓建兵趕緊向朱院長介紹路青雲。

　　“原來是同行，你也知道，走法律程序，少則三五天，多則不知道多少天，現在天氣不算熱，那人的屍體在急救室放了兩天，今天拖走的時候，已經發臭了。那可等不了哇！剩下來的事，我們的衛生員和護理人員沖洗、打掃、消毒、通風，搞了整整一天啦，我們還要安撫我們這兩天在急診科上班的醫生護士們，讓他們消除恐懼，正常地開展工作！李秀，你也受驚了啊！你說這其中的苦，有誰能懂啊？”朱院長滿腹牢騷，終於都發泄了出來。

　　“沒事的，朱院長！只要解決了就好！”李秀謙虛地回應着。

　　朱院長一個人，一邊與韓建兵他們說著話，一邊和他們一起沿着湖邊的林蔭道散着步。說來真是巧了，剛走了沒多遠，又碰見“做了好事沒有好事在”的邱醫生了。所謂“做了好事沒有好事在”，說的是那位死者就是找邱醫生開的葯，而且他家人都幾乎是找邱醫生看病的，邱醫生總為他考慮太多，到頭來，卻被死者的家屬作為要錢拿來威脅的借口。他們說，接診醫生知道不能在門診打針，就不應該給他開藥，還要邱醫生親自出來對質。醫院為了保護邱醫生，讓他休息回老家去。結果邱醫生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家裡的門窗都被撬了，幸好沒丟什麼東西。邱醫生四十多歲了，頭髮已經禿頂，戴一副深度眼鏡，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笑臉，他不笑的時候，幾乎很少，因為他只要與人交流，就會笑，一笑起來，兩隻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在兩隻深度鏡片後面，就變成了兩段短短的線段。

　　“邱醫生，散步哇！”朱院長首先看到了邱醫生，就主動打了個招呼。

　　“哦哦，朱院長，您也散步？”邱醫生知道朱院長不高興，心裡也有些忐忑，而且今天下午也在辦公室批評了自己。

　　“邱醫生，你好，你好！”韓建兵他們都和邱醫生打了個招呼。

　　“邱醫生啦，以後你可要總結經驗教訓，該做的好事就做，不該做的好事就不要做！你每天看電視，知道現在要提倡和諧社會嗎？平安了，才能和諧，你作為一個好醫生，對病人堅持原則，才能平安，不完全是同情可憐病人，讓病人恢復健康是我們的心愿，但必須遵守的醫療原則是我們的準則！”朱院長的一番話，讓李秀也長進了不少，微笑着的邱醫生更是維維是諾。

　　“朱院長說得很對呀！和諧是舉國上下十幾億人的共同心愿，要做到，很難啦！但我們首先要做好自己，讓別人信任自己呀！”韓建兵一語道破所有的尷尬。

　　“是啊，是啊！”所有的人都望着灰朦朦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各位文友，這篇是後來修改之後，續寫上去的，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