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下）

　　（小鎮奇談）

　　回去的路上，我滿腦子的疑惑。

　　若是小貓小狗，但又沒看見什麼盤子之類的東西，也沒什麼動靜。

　　綁架？但是又沒求救，人也進不去呀。

　　我把所有想到的可能想了一遍，但都解釋不通。難道真的有鬼？鬼在裡面，這似乎最說得通。

　　“鬼吃飯的嗎？”我自言自語。

　　這天晚上，我照常去網吧，但目的卻很明顯。12點多，我從網吧回來，再次經過這間房子時，心裡一陣涼意，生怕裡面再傳出怪聲。墨菲定律說，當你害怕一件事情發生時，它就越容易發生。果然，裡頭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感覺人在走動。

　　我壯壯膽子，豎起耳朵靜靜地聽。

　　這回，我真的確定裡面有人了。但是，什麼人會被困在裡面呢？

　　那些大人一定都知道真相，都在隱瞞着什麼，而不讓外面人的知道。這是這座小鎮的風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絕對不外傳。

　　第二天，我就開始去向附近的人詢問事情的原委。知道我不是外人而且沒有什麼惡意之後，他們告訴了我一個殘酷的真相。

　　原來，這戶人家生了一個怪胎，剛開始這小孩沒什麼不對勁，但是這幾個月來小孩的“怪”就凸顯出來了。這小孩已經五六歲了，但還不會說話，叫他不會動，催他也沒什麼反應，就獃獃地站在那裡。不僅如此，他走路時更怪，雙拳緊握放在胸前，一前一後地擺動，頭後仰，雙腳似齊步走，眼睛還上翻。更怪的是，每到半夜一兩點，他就發出輕微嗚嗚的聲音，把父母嚇得半死。

　　父母花了很多錢給他治病，但都無功而返。有迷信的人說，這是中邪，於是又花了許多冤枉錢，可還是無果。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想，所有得花的錢都花了，但都沒用。

　　家底掏得差不多了，於是父母絕望了，丟下孩子給一人居住的外婆，擱下正在建的房子，出外賺錢去了。

　　小孩的外婆是個冷酷的老人，認為小孩是“不祥物”，整天打他，最讓她氣憤的是，小孩被打居然不求饒也不跑，就站在那裡，好像不疼的樣子，晚上還被他的嗚嗚聲吵得睡不着。終於，小孩的外婆的忍耐到了極限，將小孩丟進這間房子里，再叫人把門窗封了，一日給他送兩餐。把他引到門那裡以後，還會伸進手打他，據說是驅除邪氣。

　　剛開始，很多小孩都以他為樂，對他扔石頭，或者只是看看他的怪樣子而被逗樂，房子外總是有很多人。

　　終於，小孩做了一件正常人的事情，他似乎討厭被當成笑話，躲進房子裡面別人看不見的角落。於是這間房子也平靜了。

　　聽完大人們的敘述，我不禁心裡生出無限的悲涼。

　　是什麼釀成這樣的一個悲劇？而小孩的外婆，她為何打得下手？

　　外婆？……我想起了那天早上那張凶凶的面孔。她口袋裡的蛇狀的東西，就是她打小孩的她自認為聖潔的鞭子！

　　後來幾天，我忙於農活沒有再經過那裡。再後來，聽人說，那間房子的門木板斷了，小孩不見了。有人說，他自己逃了。有人說，他被好人帶走了。也有人說，他被乞丐頭抓去了。

　　至於到底去了哪裡，沒人知道，也沒人願意知道。就這樣，大家的生活歸於平靜，漸漸把他忘記了，彷彿沒有這樣一個小孩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