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冰花八（下）

　　生活總是陰錯陽差，世界真是很大也很小，讓人們在合適的時候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那之後的周三，羅嘉舒約黃葉下班後去看電影，黃葉爽快應約。每次與羅嘉舒相約黃葉都懷着興奮的心情，她渴望能有寬鬆的時間與合適的理由和羅嘉舒獨處，儘管，她知道她這樣做不合乎傳統的理念，也不會有最終的結果，但她還是不願錯過每次機會。

　　北方的冬季，天色很早便暗淡下來，天大約在下午三點多便開始黑了。北風攜着寒冷走過所有的角落，乾枯的樹枝搖擺在蕭瑟之中。晚上，人們沒事便躲在溫室里，所以，路上的行人不多。黃葉穿戴厚實將自己包裹得只剩下眼睛，她按時來到約定的地點，卻不見羅嘉舒的影子，這令黃葉有些不快，心裡暗想搞什麼呢？大冷的天兒。其實，單純等羅嘉舒黃葉是不會生氣的，她是願意等的，而且，多長時間都沒關係，只是，黃葉有些夜盲再加上路盲這讓她有些為難，正在左顧右盼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儘管是晚上，很顯然羅嘉舒還是準確的捕捉到了黃葉。

　　疾步走過來的羅嘉舒說“我沒有遲到，是到了之後沒見你，就先進去看看今天有什麼電影好看。”他解釋着。

　　“怎麼，你都不知道有什麼電影，便來約我呀？”黃葉不知道羅嘉舒怎麼會這麼唐突。

　　“就是想單獨和你坐會兒嘛。”羅嘉舒毫不掩飾他真實的想法，然後笑着說：“真的沒什麼好電影，要不去我家坐會兒，離這兒很近，認認門。”他用徵求的目光等待着黃葉的決定。

　　黃葉心想，貿然去羅嘉舒的家裡是不是不太合適，不去吧，又是否會讓他覺得自己小氣，把事情想歪了，這樣斟酌着，但還是答應了。他們騎着自行車，由於走的是小衚衕，路比較窄，所以，只能一前一後，羅嘉舒不時地回頭，生怕黃葉跟不上自己。

　　羅嘉舒的家在三樓。上樓的時候他示意黃葉不要說話，自己也不說話，對此黃葉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好按照羅嘉舒的暗示行事，而不便多問。他們默默地到了三樓，羅嘉舒從兜兒里掏出鑰匙開了門，又將黃葉讓進去，這一切都是默默的，直到門關好了羅嘉舒才說他老婆生完小孩兒滿月回娘家住了，怕鄰居看到他帶着女孩子回家不好。這讓黃葉的腦子裡劃過了一絲的反感，她覺得羅嘉舒不夠真實和坦蕩，缺乏敢愛敢恨、敢作敢當的氣魄，光明正大的怕什麼呢？如果，害怕緋長里短，又何必而為？既然這麼小心，就不該帶她來。不過，她很快便想開了，畢竟是有家室的人，總不會毫不顧忌。

　　羅嘉舒家屋子不大，除了一張大床、一個衣櫃、兩把椅子，便沒有什麼了。雖然有些擁擠，但很整潔。對着一進來的門是一幅天鵝湖舞蹈的單人劇照，很高雅。因為，黃葉從小喜歡聲樂、舞蹈，所以，這幅畫對她很具吸引力。羅嘉舒半卧在床上說“真希望這幅畫上的舞者是你，我就會天天看着你。”。這樣的話對黃葉來說很受用，但又不免為之羞澀。幸好黃葉進了屋子便一直沒有脫去棉衣，甚至還戴着口罩，因此，這羞澀是不會被羅嘉舒察覺的。

　　黃葉一直沒有坐，她不喜歡坐在床上，她覺得床只是用來睡覺的。她也不敢坐，因為那樣她與羅嘉舒的距離就太近了，她希望發生點什麼，又怕發生什麼。

　　“為什麼不摘了口罩，脫了棉衣，也不坐下，站得那麼遠，你對我的戒備心這麼重？把我當什麼人了？這樣出去的時候會感冒的。”這是到了羅嘉舒的家裡他說的第二句話。

　　黃葉原本是加着小心的，可又不好承認，便忙解釋“不是來認認門的嗎，就要回去了，又脫又摘的多麻煩。”。

　　回去的路上，他們並肩騎車，幾乎沒怎麼說話。

　　“為什麼我們認識這麼晚？”羅嘉舒一直重複着同樣的話。

　　“那就做你的妹妹吧！”黃葉的心並不平靜。

　　夜色中，沉默代替了彼此心中所有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