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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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春暖花開,雲城飄起芒果花的淡淡清香。

  夏生在芒果樹下徜徉,有花兒間或飄下,粘落在他那不再烏黑的發上,顯得斑駁蒼桑。他抬起頭,眯着眼,痴痴仰望芒果花,彷彿已看到黃澄澄的芒果結滿了枝頭,飄蕩誘人的果香——因為他知道,待今年芒果成熟時節,他就可以真切見到夢牽魂繞的“青荷”!

  為了這一天,他已等了很久、很久......

  青荷是他神交三十年的友人,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卻陌生又熟悉。說她陌生,是因為他沒有真實見過她的面;說她熟悉,是因為在信中、在夢裡,他已呼喚了百遍、千遍!

  三十年歲月的侵蝕,夏生已不再年青。曾經的烏髮如今已黑白相間,曾經的光潔額頭如今已爬上縐紋。雖然,他仍有激情、有精力,但還是感受到歲月帶給自己的力不從心。年少的一切都如煙雲般逝去,心中無限惆悵。欣慰的是,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青荷——見證了他生命歷程幾十年的青荷,總算可以了卻今生的夙願......

  徵友

  三十年前,夏生跨出財貿學校的大門,被分配到陌生的雲城二級批發站工作。在那個計劃經濟年代,雲城也和千千萬萬的小城鎮一樣,物質與文化單調、貧乏,別說手機、電腦,就是彩電也是鮮有;八小時工作之外,能消遣的地方其實很少——不過舞廳、茶館、咖啡店、電影院,除此之外,就只有相約打撲克、搓麻將了。而這一切,對於從小好幻想、愛讀書、喜歡舞文弄墨、急切想認知外面多彩世界的夏生來說,猶顯百無聊賴和格格不入。

  夏生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去找財校的同學石磊玩耍。石磊名字里石頭特多,性格也多姿多彩,前段時間,他石破天驚地搞個舉措:在全國影響力極大的一本雜誌上登載了一則徵友啟事:石磊,虛歲20,人長黑瘦,但心溫柔,情感不黑瘦,好文學、愛交友,願結天下有志青年為書友......想不到徵友啟事登載后,全國各地就有源源不斷的書信寄來,累得傳達室的老頭在送信時不停地嘀咕抱怨。

  夏生在某一天造訪石磊的時候見到了青荷的書信,那是一張很有特色的明信片,上面用彩筆畫著一片大大的荷葉,塗滿了綠色。字體娟秀寫着:悠悠的長笛,吹起滿池荷葉曼舞 ......夏生覺得痴了,彷彿看到藍天白雲下面,有一個清水池塘,鋪滿如綢緞一般的荷葉,一位青青的女孩在池塘邊靜靜看着......夏生情不自禁地將明信片放進衣袋,招呼不打就回自已的宿舍。

  青荷的書信來自中國江南水鄉,夏生知道那是自古以來出才子佳人的地方,難怪詩寫得這麼清麗,荷葉也那麼有生命力,想來她應當有夢一般的青春年華,有輕影一般想象的翅膀,帶純凈的靈魂飛上高山、藍天,如果今生能結交到這樣的慧人,了解到夢寐以求的江南水鄉的點點滴滴,應該很有意思!

  夏生關上門,攤開紙,思緒如水般無拘流淌,筆觸沙沙,劃過信箋,象一首輕音樂一樣飄逸,他寫道:青荷,你好!我是石磊的朋友。冐昧給你寫信,是因為上天把我牽引到石磊身邊,有幸拜讀你的詩,賞看你的畫,教我久久不能釋懷,你就是我長期找尋的影子!你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嗎?你到過中國的彩雲之南嗎?我就是那彩雲含笑的一分子!我們交個筆友吧!期待成為你真誠的朋友......

  書信寄出10多天後,夏生神經質地過着每一天,不自覺用心捕捉每一雙高跟鞋敲過樓板的聲音。

  “呀呀呀,悲情詩人,發什麼呆?”

  夏生抬起頭,見是坐在對桌的同事武剛,就不自然的笑笑,說沒事。

  武剛是臨城人,是夏生的好友,留有一撮小鬍子,身體精瘦精瘦,平時喜歡和夏生走在一起看球賽、下象棋、打檯球,是真正意義上是玩友。

  沒事出去走走?武剛說。

  夏生搖搖頭,推說工作尚未結束,卻瞥見公司女文秘舉着書信體態娉婷向自己走來,一緊張,拌倒椅子,匆忙接過信看,還真的是青荷的書信!

  信是這麼回的: 夏生:你是夏天出生的吧?很高興收到你的信。說實話,你是我這次應徵書友最意外的收穫!你有一顆青春跳動火熱的心,文筆不錯,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然我不能成為石磊的筆友,卻收穫你這樣有趣的朋友......

  從此,夏生和青荷的書信開始在兩地放飛,各自說著文學、家鄉和社會的點點滴滴。青荷是在校的師範生,閑時好讀書,對各地方的風土人情充滿好奇心,雙方有問不完的新鮮事,說不完的話題,盼望對方來信漸漸成為雙方不用言說的一種習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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