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散場

　　1如果海洋沒有那麼快的下決定的話，結局就一定不會是我預料的樣子。我在校門口遇到秋實的時候她臉上儘是淚水。我明知故問的說怎麼了。她沒回答，徑直衝回了宿舍。海洋慢吞吞的走到我面前說，我們完了。

　　2我跟海洋說過不止一百遍了，秋實是真的愛他。可他沒聽我的。他的心被另一個女孩勾走了。那天他和我說他想把事情了結了。我沒說什麼。我讓他猜秋實的感受。他說秋實一定蠻平靜的就像吃早餐無意中掉了一根油條。或許這是他違心的話。我在他準備寫請假條出校的時候說我會在校門口等着他們回來。我說秋實會哭着進來，你會後悔的。他義無返顧的交上了請假條。寫了兩個人的名字。陳海洋，李秋實。班長菜刀簽名寫上了“情況屬實”後送給班主任。班主任一見是前任鎮長的兒子請假也不管幹什麼馬上簽名寫上“同意外出，准許二人”。

　　3海洋長的蠻帥的。是我們學校里一頂一的大帥哥。整個高三大約也只有他長得對的起上帝。這是他自詡的說話。宿舍里的哥們，菜刀，鬼子，老康，都很支持他去追我們剛來的英語老師。有很黑的秀髮和整齊的劉海，看着有古典美女的感覺。海洋那小子一看有這麼多人支持他，膽子衝天了，上網抄了一份模範情書改了幾筆就夾在英語作業本里交了上去。英語老師反應不大，只是以後每次點名點到陳海洋的時候臉就刷的紅了。海洋的“追師”計劃宣告失敗了。老康就安慰他說就英語老師這樣登不的大雅之堂的容貌怎麼配的上我們玉樹臨風的海洋帥哥呢？我們的眼都瞎了。然後我們一起肯定的說，對，我們的確都瞎了。

　　4這件事發生了很久了。後來海洋認識了秋實。秋實是那種比較內斂的女生。就算愛到心碎也不會叫聲疼的女生。不會輕易的外露自己感情。所以海洋總是說對她沒感覺。但依舊在秋實發來短信后屁顛屁顛的跑下樓陪她去逛街。再後來，海洋在無意中認識了白羽。綽號叫小白。說實話小白真的沒有秋實好看。就是穿的時尚點髮型獨特點粉底抹厚點口紅塗烈點。但海洋就是對她動心了。也就是認識了這個女生以後，他決定把秋實當成回憶了。

　　5宿舍里除了我和鬼子單身，其餘的三個都找到了另一半。菜刀的那個是高三眾所皆知的“粉紅女郎”，名字叫嚴慧馨。長的像陳好所以的此綽號。嚴慧馨以前是鬼子的女朋友。那時鬼子還是學生會的老大，是學校里叱詫風雲的人物。高三一開始他就卸任了。那女生也就沒了。現在學生會裡的那些東西也大都是他一是手扶植起來的，用句不怎麼合適的話就是他還是可以“垂簾聽政”。就像那回我和老康出去通宵。學生會半夜裡突然查人。不過幸好鬼子在。說了幾句話，就解決了。菜刀當上班長后認識了慧馨。很容易的就把她追到手了，那速度讓我們驚奇。老康說說不好聽的就是慧馨被鬼子甩了后就把自己賤價賤賣了。菜刀說是自己有魅力。然而，菜刀不知道，他的臉真的很扁，再扁一點就真的成了菜刀了。老康的娘們和他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呆在一個教室里。兩個人時常上半個小時小打小鬧小哭一陣下半個小時兩小手一牽大笑半天。

　　6海洋吻小白的那天晚上我和鬼子在籃球場練球。鬼子一個三分三不沾就徑直飛向了球場邊的林子里。聽見裡面一聲慘叫，海洋拿着籃球走了出來大聲的罵誰他娘的找死是不是。鬼子打掉他手裡的球說海洋今晚要泛濫了。海洋笑了一下，回林子了。晚上回宿舍他買了煙和酒說慶祝自己告別舊愛梁秋實喜迎新歡小白羽。我抽着他的“黃鶴樓”老是覺得有那兒不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裡拿的是“黃鶴樓”但我嘴裡叼的是“紅河”。我扔掉煙頭指着他的鼻子說海洋你他媽的連哥們都耍啊掛羊頭賣狗肉拿我們當什麼啊。他看了看地上的煙，一時尷尬了。好半天才說，弄錯了，這煙我今天開過，後來別人給了我一根“紅河”，我沒抽就放裡面了，弄錯了。他說完後走過去用腳把“紅河”使勁的踩直到煙葉和地板融為一體。重新遞給我一根。給我點上。我抽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笑着拿出一根“黃鶴樓”說那“紅河”是我的，我玩你呢！不過你還是蠻會說謊的啊。而這時菜刀也叫起來，他叼的也是“紅河”。

　　7我們在某年的八月十五晚對月起誓義結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8高三的上學期是戰火前的黎明。我們這群調皮的孩子享受着最後的美好時光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在這幾個月里，老康考進了年級前三十名，用老班的話是二本無憂。菜刀從來沒出過年級前十名是學校的重點陪護對象。鬼子狂學英語和數學，每晚背單詞背到我們所有人起床把他羞辱一頓才安靜下來。海洋和我是朽木，沒有雕刻的價值了。所以我們一直在幻想大學的校門就像宿舍的鐵門一樣進出自由。海洋在某年某月開了個博客被我們弄的不成樣子了。鬼子在無意中記住了他的密碼。然後我們幾個在裡面接一篇亂七八糟的小說。因為過於另類所以點擊量還是很可觀的。海洋很卑鄙，為了增加訪問量他不停的加入各個群然後就往裡面貼十幾遍自己的博客地址。然後寫上一些撩人心弦的話勾起別人的點擊欲。這樣做了以後的確起到了效果，，海洋沾沾自喜，菜刀突然登陸在裡面弄了“熱火撩人”。裡面是海洋的瘋狂自拍，展現自己的形體美。這個鏈接只運行了幾個小時就被鬼子刪除了。他說這樣做會毀了海洋的。菜刀不以為原，海洋連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9我們接的那個故事名字是《向上一公尺》。寫的是五個墮落的年輕人一步步走向重生的經歷。其中五個主人公也就是我們五個人的綽號。鬼子喜歡古惑仔，所以經常接幾段提刀砍人或半路劫人劫色的場面。老康偏愛汪國真，便偶爾接幾首詩。古典的，現代的，東方的，西方的，亂七八糟的。大多是梨花體。比如那首《忘記是誰在唱歌》：我/站在樓的頂層/抽煙/忘記了/是誰/曾經/在/身邊/唱歌。海洋喜歡言情。所以經常接一些情感糾纏的故事。菜刀看多了偵探小說所以裡面還接了懸疑的成分。其中有一個故事是那五個人一起埋的錢不見了。於是菜刀寫了五千字來把這個案子揭開。我寫的類似於一筆文學。我們在搶劫的路上扶一個盲人過馬路。我們倒在公園的草地上喝酒，抽煙的時候燃起了大火差點把自己燒死。我們站在樓頂對這天空像狼一樣的嚎叫。

　　10高三上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和鬼子迎來了可以兩個人慶祝的節日。我和鬼子買了煙酒在宿舍里狂歡。把老康新買的音箱打開拿着酒瓶當麥克風瘋狂的吼着亂七八糟的歌。幾個宿舍的單身的哥們經不住誘惑拿着煙酒也來參與我們的聯歡了。老康說這樣做是不行的。鬼子指着他說老子今天就圖過痛快，你們那裡涼快那裡獃著去。老康沒辦法抓了點花生走了。後來那些男生醉了就躺在他們的床上。海洋邀上老康和菜刀半夜翻出去上網把床讓給他們了。他們三個在街上沒找到機子。原因是那晚上網的人特多。三個人在橋洞里抽煙。凌晨三點的時候給鬼子打電話說他們凍的不行了請求支援。鬼子把我們沒喝完的酒拿了幾瓶扯上我就出發了。翻出院牆，三十分鐘后我們打着哆嗦找到了他們。他們撿了些廢報紙在裡面“絕境求生”。五個人再次痛飲。然後抽煙到凌晨六點回校。老康和海洋把我和鬼子背着趁別班的同學出校跑操的機會混了進去。

　　11高三上學期將要結束的時候一場大雪突然砸了下來。我一個人站在五樓的頂層看着漫天的雪花想到了死亡。一整天，我就站在那個位置，雪花飛進我的衣領，似冰一樣的刺骨。後來海洋找到了我，往我嘴裡塞了根煙，我含都含不住，雙手凍僵，腳也無法移動。他緊緊的抱住我，把我的雙手塞進他的衣服里，哭着問我怎麼了。

　　12那天晚上我和海洋睡在一個被子里。他抽煙彈煙灰時手要伸過我的頭頂。我嘴裡叼着煙，抽一陣他就伸手把煙拿掉彈掉煙灰然後重新放在我的嘴裡。海洋跟鬼子說我是上半身基本癱瘓下半身基本無能了。其實我只是不想動了，假裝自己是木乃伊。到很晚的時候海洋開始不停的咳。他說其實自己也蠻難過的，不知為什麼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在心裡自責，好象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我說我只是一個渴望自由的孩子。我所以的夢想和嚮往都透明而單純。但我找不到方向，我只能放縱自己，如同一個夢魘，長長的旅行，都是虛幻的。後來鬼子醒了。我說我餓了。鬼子下床開燈叫醒他們幾個說今夜狂歡。菜刀叫開了隔壁宿舍的門拿來了酒，就着幾根熱狗，說著自己的理想，直到凌晨。

　　13第二天放假，我們睡到十一點起床。背上背包，五個人騎上單車，在路上一句接一句的放聲高歌。

　　14寒假我們到學校聚過一次。沒喝酒沒抽煙。鬼子拿了籃球，五個人玩了半天的球。老康說自己不行了一個人先去上網了。我們玩累了就去網吧。老康正在路邊修車，掉鏈條了。菜刀在那裡陪他，我們上網。在網上和朋友說“新年快樂”。還沒上半個小時，菜刀來電話說老康出事了快來。我們趕緊往他說的地點趕。在半路鬼子買了把水果刀說以防萬一。到了以後才知道老康撞車了。具體點就是老康修好車剛騎上去一輛本田就撞了過來。不過菜刀說其實也沒撞上，老康跳車倒地心臟間歇停了一下，騎摩托的那人也沒事下車看老康沒氣息了嚇暈了，被送進了醫院現在還沒醒。

　　15冬末春初的時候鬼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那個女生最後終於是跟別的男生跑了。原因是鬼子這人的佔有慾特強，他甚至不允許那女孩跟別的男生說話。我跟他說因該去看看心理醫生。差點把他給說怒了。

　　16開學的那天我沒有看到菜刀了。寒假的時候海洋跟我發短信說菜刀可能讀不成了。他說菜刀在上海的一個工地上做事，一天拿六十快錢。他是我們幾個之中學習最好的一個。我後來給菜刀打電話。他哭着跟我說他受不了每次回家跟家裡要錢時爸媽的臉色，好象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一樣。更受不了自己的母親跪在別人的面前替好賭的父親說情的場景。他說他要好好的賺錢。因為那是個好東西。

　　17開學的第三天，老康在籃球場上暈了過去。我們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他沒了呼吸了。我跟海洋坐在過道的椅子上，沒有說話。後來他的爸媽來了。我們大聲的哭，說老康死了，就在這時，急症室的門開了。醫生說老康患有一種少見的心臟病，沒有治癒的可能，但還不會有生命危險。半個月後老康回到了學校，我們幫他搬行李，送他上車。一起抽了最後的一根煙。

　　18最後，在開學的第二個月的時候，我們發現就剩下三個人了。我，海洋，鬼子。別的同學想來我們宿舍睡覺，我們都拒絕了。那兩個床位一直空着。晚上我們三在空床上玩撲克。被老師發現了。查我們的名字。我們沒說。他們翻宿舍記錄，看到了老康和菜刀的名字。大聲的說喊名字問我們誰是。我們三個一起站出來說，我就是。

　　19故事發展的讓我無法預料。鬼子上網被學校給捉了。原因是他的一個哥們把他出賣了。學校翻鬼子的舊帳，啥都不說一紙退學通知書就直接送到了鬼子父母的手裡。鬼子無奈，只好認命。他走的那天我們沒去送他，學校把我們拉到遙遠的一個醫院做體檢。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要我們跑那麼遠，是因為那醫院的老闆是我們學校校長的小舅子。

　　20晚上我跟海洋睡在一張床上。兩個人說著我們的過去。這樣的夜晚，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