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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不會沉默

手機:M版  分類:奇幻小說  編輯:pp958

電話不會沉默 標籤:電話面試

  賈道成和表妹蘇菲一起開車去恩施自治州給親人掃墓,他們開的是一輛福特嘉年華型的老款汽車,從上海到恩施,按高速公路行駛總共需15個小時。

  在路上,蘇菲又想起了母親的死。那是30多天前的一個早晨,蘇菲醒來后,發現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催促她起床吃早餐,她感到有點奇怪,穿衣起床稍事裝扮后,下樓詢問一直照料母親的家政工羅莉,羅莉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兩人一起到一樓左側母親卧室門前敲門,敲了許久也沒人開門。這時,賈道成一臉倦色地從外面走進來,問她們在幹啥,蘇菲說了原因,賈道成懷疑姨媽在卧室里有危險,抬腳蹬了幾下沒撞開。他轉身到貯藏室操起一把花匠用的斧頭,使勁猛砸實木門。

  不一會門被砸開,三人一起擁進房間,眼前的情景令他們大吃一驚,原來蘇菲母親已經赤條條地僵卧在床,兩眼瞳孔放大,後腦部位一道大口子,流了一地的血快乾涸了。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令蘇菲難以啟齒的是,母親手裡握着一個電動自慰器放在下身。蘇菲驚叫着扯過床單,掩在母親身上放聲大哭。賈道成一面查看姨媽死狀,一面忙着報警。等警察雷鳴趕來時,現場已亂成一團糟。

  事後,雷鳴做了最大的努力,對處於悲傷狀態的三人做了簡單的筆錄,取回一些現場殘留的指紋,血樣以及蘇菲母親摔壞了的移動電話。沒過多久,警察局出具了驗屍報告:死亡人因寡居多年,性生活長期失調,遂用自慰器具聊以自慰,因高潮時痙攣失常,頭部撞到大理石鑲嵌的床頭櫃角,失血過多而亡。

  對母親這種讓人尷尬的去世,蘇菲不願意承認警局的結論,但雷鳴告訴蘇菲,現場沒有除他們三人之外的任何證據表明她母親死於謀殺,所以只能如此結案。不過,雷鳴又安慰蘇菲說,他將繼續關注此案——如果真的有幕後兇手的話,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雷鳴信誓旦旦的承諾,給了蘇菲些許安慰。

  快下高速公路時,已是午夜一點左右,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蘇菲看到賈道成一臉疲態,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提出換她駕駛,賈道成開了十多個小時車,先前的興奮勁早已過去,確實感到累了,他將車子靠邊,和蘇菲換了座位。

  賈道成用搖控器打開汽車音響,車裡面傳出柔和的情歌,他點燃一支香煙。見蘇菲吸了吸鼻子,知道她嫌惡煙味,頗有點歉意地搖下車窗,好讓煙霧飄散出去。車開得很快,一股冷風直襲進來,蘇菲不由自主地打個寒噤。情歌曲終后,賈道成緊了緊安全帶,手伸到車窗外扔煙頭。

  正在這時,車內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黑夜中聽來詭異無比,蘇菲嚇得手一顫,差點放棄了方向盤。她忙騰出一隻手撳亮車內燈,轉頭望去,在微弱的燈光下,賈道成那一側的車窗外面出現了一個弔死鬼面孔,臉色慘白,眼珠暴凸,兩條血線從眼窩處流下,賈道成伸在外面丟煙頭的左手正被惡鬼尖利的牙齒咬住。而他卻渾然不覺,彷彿睡著了。這時車內傳來厲鬼牙齒噬咬的聲音。蘇菲從未見過如此駭人景象,她尖叫一聲,雙手捂住面孔。此時車子像脫僵的野馬,晃了幾晃后,一頭撞向公路邊的水泥護墩,因車速過快,一撞之下彈回翻卧在公路中央……

  賈道成意外地活下來了。這當然得益於他的安全帶和安全氣囊性能良好。蘇菲就沒這麼幸運。由於安全帶脫落,前面的安全氣囊也不知什麼原因沒打開,當場殞命。

  賈道成僅受輕微傷,被警察解救后,他沒去恩施,直接將蘇菲的靈柩運回上海。準備將她安葬在姨媽身邊。他沒有別的親戚,自15歲那年父母在恩施因車禍去世后,監護人一直由姨媽擔當。父母雙亡給他造成了巨大打擊。學習成績曾經很好的賈道成從恩施轉到上海后,情緒一落千丈,成績也直線下降,高中沒讀完,他就不再去上學,和街頭那些混混喝酒,抽煙,賭博。

  處理完表妹喪事第三天,賈道成又現身在以前經常光顧的“紅橙酒吧”。他的一大幫朋友早早已經在那裡觥籌交錯,慶祝賈道成成為“自由”身。大家都說賈道成運氣真好,毫不費力就繼承了他姨媽的巨額遺產,賈道成這時酒喝得差不多了,有心炫耀一下,他拖着打轉的舌頭,不無得意地說:“人可不能光靠運氣生活,如果你不努力的話,再多的財富擺在你面前你也得不到!”一個平時和賈道成有矛盾的街坊也在酒吧喝酒,聽了他的吹噓,感覺到蘇菲母親之死與這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可能有點關係,於是,當雷鳴在賈道成家附近作例行調查時,這位街坊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對賈道成平日所作所為的看法,向雷鳴和盤托出。

  雷鳴回到警局后,調出當初在蘇菲家裡取回的證物。經過再三分析,從血樣和指紋當中沒有發現破綻,他拿着已經摔成兩半的摺疊移動電話,仔細把玩,這是一款移動通信營運商剛推出市面不久的產品,機身纖薄小巧,顏色經典懷舊。據說待機時間長達45天,可惜的是機身翻蓋已被掰斷,看不到裡面貯存的信息。雷鳴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將摔下的電池重新安裝到機身,按下開機鍵,居然開機成功。他對着自己的電話撥打一個。竟然還能打通。只因聽筒、顯示屏在另一半,所以儘管能打通,但不能通話。雷鳴見到這電話如此結實耐用,不禁童心大起,他照着來電顯示回撥過去。蘇菲母親的移動電話立刻響起了以伍佰的《挪威的森林》為來電的歌聲。

  雷鳴本人是伍佰的歌迷,他迷浸在伍佰雄渾而又略帶沙啞的嗓音中,合著歌聲節拍搖頭晃腦。突然,他記起蘇菲母親的傭人羅莉曾說過主人在半夜接過一個電話,當時雷鳴還問了一句是否確切。羅莉的回答是:“當然,主人移動電話里那首教堂祈禱曲我聽得很清楚。”雷鳴想到這裡,馬上到當地移動通信營運商那裡去查詢這個來電號碼,遺憾的是由於機器故障,那天的通話資料已經被系統刪除掉,無可奈何之下,雷鳴只好找到移動電話售後服務部,重新修復了那個摔壞了的移動電話。然而,電話裡面的通話記錄也被刪除,雷鳴越發覺得其中大有蹊蹺。

  移動電話的鈴聲明明是伍佰歌曲,為什麼羅莉說是教堂祈禱曲呢?難道她在撒謊。雷鳴想到這裡,覺得有必要再去找羅莉錄一份口供。他開了一輛警車急馳而去。

  開門的正是羅莉。這個女人面孔微黑,精明能幹。“賈先生不在家。你要找他去前面50米酒吧可以找到。”她說著就要關門。

  雷鳴清清嗓子,說:“我找的是你——能否抽空談幾句話?”她眨眨眼:“當然可以。”

  雷鳴坐進大廳后,再次向羅莉確證了她所聽到的蘇菲母親移動電話的鈴聲。他陷於深思。一部移動電話在什麼情況下會有不同的鈴聲呢?他示意羅莉用客廳里的電話撥打蘇菲母親的移動電話。出人意料的是,移動電話里傳出的歌聲竟然是羅莉在案發當晚聽到的教堂祈禱曲。

  雷鳴覺得找到了案情切入口,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他拿到街上不同的電話亭逐個撥這個號碼,鈴聲無一例外的是自己先前所聽到的伍佰的歌曲。這說明了兩個事實,一是蘇菲母親早就將自己家裡的電話號碼設為電話簿特殊鈴聲。二是她晚上接的電話是自己家大廳打來的。當時家裡已經關門了,蘇菲母親不會無聊到深更半夜跑到客廳自己給自己打電話吧?

  經過長達一個星期的追查,雷鳴終於找到了賈道成在案發當晚離開賭局半個小時的目擊證人。據那名賭友講,賈道成在那天凌晨一點左右提出要上廁所,由於這是司空見慣之事,在場並沒有多少人注意他的短暫行蹤。雷鳴查到新的突破,立刻召來賈道成,單刀直入地問他是否在案發當晚是否給姨媽打過電話。賈道成見雷鳴問得如此直接,以為他掌握了打電話的證據,不過他強硬地說:“不錯,由於我夜不歸宿,怕姨媽擔心,所以給她打了電話。”

  雷鳴盯住他問:“你在哪打的電話?”賈道成眼裡掠過一絲慌亂,說:“當然是在酒吧,我一整晚都沒離開過酒吧。”雷鳴搖搖頭:“你在撒謊,賈道成,我有你離開酒吧半小時的人證。”賈道成向雷鳴咧咧嘴,顯示出一副親密的樣子。“行啦,雷警官。”他強笑着說道:“我坦白!那天我毒癮犯了,躲到廁所吸了一點白粉。”

  “你在避重就輕,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跟你姨媽打電話不在酒吧里打,而是跑回家用客廳的電話?”賈道成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豆大的汗珠開始出現在他額頭上。他嘶啞着嗓子問:“這麼說你懷疑我謀殺了姨媽?”

  “當然是,”雷鳴慢條斯理地說,“半個小時足夠你干很多事情啦,從蘇菲家到酒吧一個來回只需要十分鐘左右,剩餘二十分鐘里,你用客廳電話騙取你姨媽打開房門。趁她不備推她撞到床頭櫃的大理石上,然後利用人們非常容易猜想到寡婦性生活的缺憾方面,拿出自慰器偽造現場……”

  “我為什麼要這麼干?”賈道成仍不死心,“你有什麼證據?”“這個問題提得好!”雷鳴笑了,“自從你染上喝酒賭博的惡習后,如你所講,說不定還染上毒癮。你姨媽加強了對你的管束,你眼睜睜看着姨媽擁有大量財富,卻不輕易讓你花銷,你當然很憤怒,所以要想辦法除掉她,這就是你作案的動機,我說得不錯吧。”賈道成徹底崩潰了,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口中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另外,我從高速公路警察署調來蘇菲車禍的資料。”雷鳴繼續說,“車禍現場有一個弔死鬼面具和一盤驚悚片錄音,如前所述,謀殺你姨媽后,你當然要除掉繼承遺產的最後障礙。如果我猜得不錯,蘇菲座位上的安全帶和安全氣囊也是你做的手腳。”

  “哦,不,不,蘇菲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拿恐怖音樂和面具想和她開個玩笑。”賈道成終於流下眼淚,“我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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