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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原創)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pp958

  槐花走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令槐樹窪的老少爺們百思不解:那麼聽話的女子,咋就突然間變了個人呢?

  槐樹窪是馬嘴鎮西南角子上的一個行政村村,八百來口子人分成四個自然村散居在車廠溝河的兩岸,槐樹窪就在河的南岸,一個被槐樹環繞着的小村子,因為是村部所在地,平時自然比其它幾個村子熱鬧一些。

  槐花家在村子東頭,那兒有一片年輕茂盛的槐樹林,是槐花她大年輕的時候栽植的,準備到後人手裡修建房舍用。可是誰知到了兒子手裡,人家修房都不用木材了,只好由着它們自由自在地生長,現在都已經碗口粗壯了,正式樹的青春期,葳蕤而美麗。槐花是一個很聽話的女子,胖瘦適中的身材,一頭黑亮的頭髮直垂到臀部,走起路來兩條辮子很是調皮的上下跳躍,就那黑粗的兩條長辮子就已經夠吸引小夥子的眼珠子了,再加上她的圓盤大臉上鑲嵌着一雙水汪汪毛茸茸的眼睛,一嗔一笑之間,那兩彎眉毛就成了兩彎新月,不由你不怦然心動,就連瓜子苶子都想多看一眼。槐花是守財叔的老疙瘩女兒,自然是老兩口的掌上明珠,捧在手裡怕嚇着,含在嘴裡怕化了。

  槐花初中畢業之後在縣城的小飯館里打了兩年工,守財叔一看掙不哈錢還辛苦的茬大,就去卷了鋪蓋領槐花回來了。之後守財叔到集市上買回來了兩頭母山羊,說是一年賣四五個羊羔子都比給人端盤子強的多,如此以來,槐花就成了牧羊女,一早一晚拉着兩隻小母羊在樹林子里放牧。

  其實守財叔心裡自有自己的打算,女子娃大了就要趕緊打發,免得結怨結仇的,再說槐花今年整整二十一歲了,許給河北面的栓子也有一年多時間了,人家打去年就來商議着娶人,槐花媽嫌槐花年齡小沒有同意,最後兩家約定今年後半年進行嫁娶。為了迎娶槐花,今年一開春,栓子家專門又新修了兩間紅磚瓦房,塑鋼窗子上的玻璃亮晃晃的耀眼,潔白的地板磚更是亮堂得使人睜不開眼睛,最新式的PVC吊頂,整個房子顯得富麗堂皇。守財叔去看了,滿意的咧開嘴直笑,臨走還不忘和親家丟個笑:“你這房子雖說修的攢勁,可是怎麼能和我的寶貝槐花相比呢!再說,這房子也就花了個四五萬塊,還不是你這牛販子的一根牛毛啊!”

  槐花的未婚婿栓子是一個寡言少語,穩重老成的年輕人,跟着他姑父在外打工好幾年了,學了個瓦工手藝,每年一開春就忙得腳不着地,因為現在的人家修建新房都是一磚到底,瓦工自然成了香餑餑。雖說兩家就隔着一條河,可打兩個人訂了婚,呆在一起的時間也就是個五六回,多是年頭節下栓子奉命來叫槐花到他家去過節。和栓子在一起,槐花不說話栓子也不說話,栓子只是看着槐花憨憨的笑,臉上洋溢着幸福。對於栓子,槐花說不上喜歡也不感到討厭,總是感覺到虛呼呼的不瓷實,中間隔着個啥似的。

  有時候槐花偷偷地把這種感覺告訴給媽,她媽則親昵地用食指輕輕地扣一下槐花的腦門子:“瓜女子,酒肉的朋友,米面的夫妻。過日子么,家道好人勤快是最重要的。兩個人在一搭日子長了,自然就會覺得瓷實了。”

  “可是,栓子喎人蔫哼哼的,連一句好話都不會說!”

  “我的瓜娃唉,栓子這種人才靠得住,實誠!兩個人過日子靠的是實誠能幹,光耍嘴皮子能頂飯吃啊?”

  也許媽說的是對的,可槐花心裡總覺着和栓子隔着一層。

  轉眼間已經是四月天氣了,麥子揚花,田野一片蔥綠。不幾天,風裡有了香甜的味道,那是槐花開了!

  在一個火燒雲燒紅了西邊天空的下午,一輛雙橋車拉來了一車蜂箱停在槐樹窪的東頭,養蜂人把蜂箱下在槐花家那片茂盛的槐樹林外面,兩個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忙着搭帳篷,支鍋灶,到夜幕降臨時,帳篷裡面已經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往年也有養蜂人在槐樹窪周圍搭建帳篷,放牧蜜蜂,所以對這兩個男人在這搭帳篷養蜂,村子里的人也不覺着奇怪。

  第二天一早,槐花拉着羊到樹林里去放牧時,不湊巧的被蜜蜂在小腿上給蟄了一下,疼得她又跳又叫。這時候,帳篷里跑出來了一個瘦高挑的小夥子,他急切地蹲下身子查看被蜜蜂蜇傷的位置,接着小心翼翼的用鑷子拔出了蜂刺,又喊那矮胖的男人拿吃一瓶什麼藥水,用棉簽小心翼翼地、輕輕地塗抹傷處,說來奇怪,那紅腫的傷痛處竟然涼爽了許多,疼痛也減輕了許多。這時,槐花才發覺那瘦小夥子的手還抓着她的小腿,臉上倏地飛上兩朵紅暈,急忙一把推開瘦小伙。那小夥子冷不防被一下子摔了個仰八叉,惹得槐花“嘻嘻”直笑,那小夥子也傻呵呵的跟着笑。

  槐花和那個姓侯的四川小夥子就這樣認識了。侯姓小夥子比槐花大兩歲,高中畢業落榜之後就跟着伯父養蜂,天南海北地跑,見多識廣,再加上一副伶牙利嘴,很快就和槐花一家熟識了。槐花一早一晚都拉着羊在樹林子里放,有時候羊的肚子鼓鼓的圓,槐花還是要硬拽着它們到槐樹林子里去。到了林子里,槐花把羊拴在樹上,就跑到蜂箱旁邊看小侯忙碌,聽人家海闊天空的胡吹冒撂,一臉的神往。更使槐花着迷的是,小侯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可以在網上看到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那小侯也很是乖巧,一看到槐花來,就央求伯父允許他停下手裡的活,打開電腦,陪着槐花看電視、聽歌、打遊戲……

  有時候天下雨了,不能到集市上去買菜,小侯他們斷了蔬菜,槐花就會把自家園子里的白菜、韭菜啥的菜拔一些送去。小侯他們頓頓吃的米飯,也多時候有肉,有時候遇上了槐花也在人家那蹭飯。慢慢地,兩個人越來越親密,幾乎整天在一起。這種情形引起了槐花媽的驚慌,她惴惴不安地把這種情況告訴了守財。

  “怕球啥,他一個養蜂的還敢拐騙婦女不成!再說咱家槐花多聽話啊!”

  “話是這樣說,可是我心裡總覺着不踏實。”

  “我去給那小子打個招呼,叫他不要生啥邪念,他敢胡騷情,小心我打斷他的腿!”

  守財叔真的到那養蜂人的帳篷里去打了招呼,那矮胖的漢子打了保證說不會生什麼邪念,瘦子小侯更是矢口否認自己有什麼騷情的地方。守財叔很滿意四川人的回答,心也就放在肚子里了。

  表面上看,槐花確實再不頻繁地到養蜂人那兒去了,實際上人家兩個搞得越熱火了,只是隱蔽的多了,避過了守財叔和槐花媽的眼睛罷了。家裡炒了洋芋粉和臘肉,平時不大吃肉的槐花卻鏟了滿滿一大碗,端着坐在大門外面吃,不到半個小時就端着空碗進了廚房;屋裡打了一盆洋芋攪團,原先一家人兩頓都吃不完,這回吃了一頓就沒有了,她媽一問,槐花說她吃了;屋裡焯的蕨菜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少了……其實,這些東西都被槐花偷着送給小侯了,因為這四川人對關山的土特產喜歡得很。

  就在過把端午節的第二天一大早,槐樹窪的人們驚奇的發現養蜂人的帳篷不見了,那些蜂箱自然沒有了,只有搭過帳篷的痕迹還很新鮮的留在那裡。緊接着,從那些消息靈通的婆娘嘴裡傳出了消息,說是守財叔家的槐花也不見了,十有八九是跟着養蜂的四川小子跑了,守財叔氣得睡在炕上起不來了,槐花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屋裡恓惶着,不住地自言自語:“這娃咋就這麼狠心呢!……”

  槐樹窪的人們也都弄不明白,槐花那麼聽話的女子咋就突然間跟上人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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