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就在眼前

　　我打工於一家私立的小學，在學校食堂做廚師，為一千多師生提供午餐，做這份工作我以為是甚為理想，能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和一群可愛的孩子做飯，該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然而我才工作了幾天就已做不下去了。

　　自己身上的毛病很多，動不動就看不慣着，看不慣那，有時還愛說上幾句話，弄得上上下下不喜歡，由於自己的固執和執着，特別讓領導不高興，人有時就這德行，自己又不願意做出改變，實在不行就兩個山字一沓一一出。

　　原本以為是私立學校，管理者又是老師，無論從各方面管理都是最節儉、最合理的，但讓我大跌眼鏡的是，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無序，那麼混亂，那麼讓人無法理解，我搞不清那些管理的老師，是否是和木匠師傅學出來的，他們學到的東西都跑到哪裡去了。唉，我看不懂現在的教育，到底都教些什麼？

　　因為還沒有開學，我剛走進學校不是做飯，而是被叫去做清潔工作的事，我想凡是私立的用人都是很砸實得，先是讓我們搬教室的桌椅，從這個教師搬到那個教室，搬了幾個教室，到點該做飯了，人不多做二十幾人的飯，一葷一素，我說準備飯菜夠多了，領導說多做點，我以為是留作下午吃。

　　飯好后只吃掉四分之三，剩餘的領導當時就讓我倒掉，我說飯和菜都沒壞，留作下午吃，領導說讓你倒你就倒，又不是你家的，我們老師和學生是不吃剩飯的，我想起了學校食堂的管理制度，那上面說不得供給小學生剩菜剩飯和變質食物。

　　倒飯的那一刻，我的心在流血，白花花的米飯，剛做出來的菜，起碼夠近十個人吃的飯菜，說倒掉就倒掉，我想起在農村下鄉時餓肚子的情景，那時要是有這一碗飯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就在我倒飯得時候，一位員工笑話我說：這才算什麼，等開學了，拿倒飯、倒菜比這厲害得多，一天能到一大桶，她說時指了一下那隻大桶，我着實被嚇着了，那隻桶足足能放下一百人所吃的食物。她說話的樣子完全是一種嘲笑的口氣，我看着她肥胖的身子，那滿身的肉是從哪裡來的。

　　第二天剛一上班，管我們的老師，讓我們把昨天搬到教室的桌椅，重新搬回別的教室，整整一早上乾的是昨天返工的活，有人說：你們怎麼不提前安排好，老師說讓你們幹活話咋那麼多你呢？我們只好再無言中幹完了活。

　　最讓我沒意想到的是，第三天又一次讓我們搬了回來，老師說；對不起昨天弄錯了，他輕鬆的一句話，又讓我們幹了一早上，對於他來說：我們就是一個打工的，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干錯了在干過來不就沒事了，我想我們的勞動是被他玷污了，被他糟踐了，看着他高高的身子，做着體面的工作，說起話來還不如一條癩皮狗在犬吠，他們做事真的沒有一點人性，這就是我心目中曾經多麼羨慕，多麼崇敬的人。

　　因為還沒有開學，來了十幾位老師，他們在開會，領導說：今天人少吃餃子，我們先幹完學校的雜活，十點開始包餃子，十二點準時開飯，給老師送完飯，還有十個幹活的人，再加上我們九個人，大家吃完了，還剩下兩大盤，足夠十幾個人吃的，盆里的餃子餡還有少半盆，也夠二三十人吃的，我問一個老員工為什麼每次都有剩下的，她說：寧可多做剩下，也不能不夠吃，第二天那少半盆的餃子餡，也被倒掉了。

　　我曾經問過幾個人，為什麼每次都倒掉，不如分給大家拿回家吃了，我得到的一致回答是，倒掉是學校的，拿回家就成你自己的，公私不能燃要分開，你拿回家讓人家看見了，和偷有什麼區別，倒了什麼事都沒有，也合情合理。

　　今天吃炒麵，說來一百多人，飯做好后只吃掉三分之一，大部分人都沒吃剩了很多，吃完飯我說把剩下的放在冰箱里，他們說全倒掉，我心裡真的很想罵人，儘管我不罵人，一大盆飯我勉強端起，有人幫我拿來垃圾桶，我還是放下了，轉身離去，那人在背後說我，讓你倒飯你不吱聲就走了啥意思，我裝着沒聽到進房子喝了一口水，坐在那裡心裡在難受。

　　等我走出來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在議論我，有人說：我們剛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現在習慣了，倒得又不是咱家的管他呢，我聽到她說的話，就像是在街上看到一位被摔倒的老人，大家都是看客，誰也不想上前幫一把，你知道幫一把的背後是什麼嗎？我也做了一回看客。

　　我回家把這些事告訴了我愛人，我愛人當頭就是一棒，你有病，你管那麼多幹啥，看把你還氣的，她說完沒事了，可我心裡就更氣了。明天我還要去上班，還要面對倒飯的事，很有可能還是讓我去倒，我怎麼就那樣於心不忍，我也會像他們那樣慢慢就習慣了，習慣就自然了，但我想那倒掉的飯食里也包含着我辛苦的勞動在裡面，他們無視農民辛苦打下的糧食，他們更無視自己的勞動，把這一切看做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種浪費的事就在我的眼前發生着，我天天要面對他，我心裡想了很多，假如有一天糧食不夠吃了，人們啊，你還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