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時代的高麗問題（9）：二征高麗

　　這是一次怎樣的大撤退呀！十萬大軍當渡過遼水的時候，面臨的是水泊遍地、泥濘不堪的遼澤，車馬無法通行，沒辦法，李世民只好命令長孫無忌帶領一萬將士，剪草填道，水深的地方都沒過了車梁，李世民也親自把柴草捆在馬匹上參加勞動。

　　十月，更大的災難到來了。李世民到達蒲溝這個地方的時候，又走不動了，他一面監督着打通道路，一面準備渡過前面的渤錯水（這兩個地方都在遼澤里），恰在此時，突然遭遇特大暴風雪，好多士卒被凍傷致死，這一下就是幾千人呀，其情景非常悲慘。李世民下令在路邊燃起火來，當面對如此大的暴風雪，不起任何作用。

　　這次遠征，只是拔取了高麗遼東等十座城池，遠遠沒有達到攻取高麗的軍事目的；相反，唐軍戰死、凍死的也好幾千人，特別是戰馬，十有八九全部凍死了。李世民在歸途中不斷的嘆息：“魏徵若在，就不會讓我有這次征討高麗的行動呀！”這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與那個早已死去的魏徵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魏徵活着，也是無法勸阻他東征的。

　　撤退到營州時，他下詔把在這次戰爭中陣亡將士的遺骨全部集中到柳城東南，他親自作了祭文、主持了祭奠儀式，痛哭流涕，很是傷心。他最大的收穫是給自己的兒子發現了一員大將，他對薛仁貴說：“與我一起東征西討的許多將領都年紀大了，我一直在尋找驍勇善戰的人來接班，他們都不如你呀，得到了遼東我不高興，得到了你我才真的很高興啊。”這是他心中唯一一件可以寬慰的事。

　　十二月，當他從定州出發沒多久，就生病了，只得在步輦上被人抬着走，就這樣堅持到了并州停下養病。一直到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二月乙未，才痊癒，從濱州出發趕往京城，三月己巳李世民到達京師。從計劃、準備、出兵、退卻，十幾萬大軍將近兩年的一征高麗，到此，劃上了句號。

　　但李世民的心中一直很不服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那裡出了問題，他對帝國的大軍事家李靖說：“我以前大戰，從來沒有失敗過；現在，我帶領着天下的精兵卻受制於異邦小國，這是什麼原因啊？”李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他去問李道宗，說李會很好的回答這個問題。李世民仍然沒有回過味兒來，真的又去問了李道宗，李道宗就把當時他提出的出奇兵襲擊平壤的建議又說了一遍。李世民喟然長嘆：“當時我匆匆的在處理戰事，竟然把你這麼好的建議給忘記了。”呵呵，這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吧。

　　五月，高麗王高藏莫離支蓋蘇文遣使謝罪，並獻給了李世民兩個高麗美女，又玩兒起了老一套。鬱悶中的貞觀天子拒絕了接受貢品，並送還了這兩個美女，此舉暗示這筆帳還未算完。事實證明，通過這次戰役，蓋蘇文更加驕橫，他雖然遣使奉表，表面上作出了一副很低的姿態，另一方面，對待唐使傲慢無禮，經常不斷的在邊境挑釁，製造摩擦，刺激唐帝國這頭大象。李世民屢次下令不讓他們攻擊新羅，他們根本就不理這一套，照打不誤，新羅一次次向唐庭告急。九月，李世民終於再次憤怒了，下詔不在接受高麗的進貢，商討二征高麗。

　　貞觀二十一年二月，就二征高麗問題展開了一次朝議。最後，大臣們向李世民上報了一個關於高麗問題的報告，這個報告里寫道：“高麗的許多城池都是依山建造，短時間內很難攻下。上次陛下親征，因為戰爭，他們的國民無法耕種，我們所攻克的城市，把他們的糧食全部收走了，再加上他們鬧了旱災，老百姓絕大多數都吃不到糧食了。如果現在派遣一些部隊頻繁的襲擾他們的邊境，讓其疲於奔命，無法耕種，只能躲藏，那麼不出數年，他們就會千里蕭條，人心自散，鴨綠之北，可不戰而取。”李世民聽從了這個建議。

　　三月，李世民派遣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武候將軍李海岸副之，發兵萬餘人乘樓船從萊州灣泛海而上。又派遣太子詹事李世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右武衛將軍孫貳朗等副之，領兵三千人，從營州走陸路自新城道攻擊。這兩隻部隊全部配置了通曉水戰的士兵。

　　五月底，李世勣的軍隊渡過遼水，襲擾高麗的南蘇等數座城池。高麗的百姓一看到唐軍來了，就躲到城裡去，堅守城池。有時出來與唐軍打上一仗，也全被李世勣給打退了，唐軍不斷的焚燒高麗城池外面的村莊，破壞他們的農業設施。七月份，牛進達、李海岸的水軍也進入高麗境內，別看軍隊不多，卻打的有聲有色，大小百餘戰，皆全勝，甚至攻下了高麗的一座城池――－石城。當他們進軍至積利城下時，碰到了高麗軍的主力一萬多人，李海岸領軍出擊，大敗高麗兵，斬首二千級。

　　然而，貞觀天子李世民那個心中的魔難道被徹底封存了嗎？他就這樣滿足於小打小鬧了嗎？對於上次的那次失敗之旅，難道就忍受了嗎？在他的心裡，他一直在醞釀一次比一征高麗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並且開始了積極的備戰。

　　08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