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遊走的光陰

　　屋檐，是童年的記憶；是關於檐下聽雨、看燕子呢喃的回憶。

　　我並不是喜歡屋檐的人，直到那一天，一位朋友從遠方帶來一組屋檐的圖片，那一刻，就勾起了我許許多多的回憶。

　　北方，屋檐是那種用青瓦或是磚砌成的。房頂中間高，兩邊低，便於流水，形成一個小小的屋脊。也有的房子多數為平頂，也有屋檐向前突出一米左右，形成一個迴廊。北方的屋檐，凝重，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更多的是實用。

　　小時候最喜歡屋檐下的鳥窩，記得那時，我和弟弟曾經在夜晚來臨時去屋檐下的鳥窩捉麻雀。爬上梯子的時候膽顫心驚，生怕摸出一條蛇來。那時聽人說麻雀的腦子可以醫治凍瘡，所以不惜鋌而走險。可惜，總是麻雀逮住，卻不捨得讓一個活活的小生命死亡，也總是再把麻雀放掉。只是那些記憶卻留在了內心深處。

　　屋檐下還有關於燕子的記憶，那些一身黑白色的羽毛，剪刀似得尾巴的小生靈，每年春天總是銜泥築巢來到屋檐下安家。看着他們一個個羽翼豐滿，聽着他們嘰嘰咋咋的叫聲，我抬頭仰望的眼眸，總是想把它們叫下來一起玩耍。記起有一次母親大掃除，我趁她不注意，拿了個竹竿把燕子的窩給弄了下來，不曾想窩內的燕子的還沒有羽翼豐滿，黃黃的小嘴巴，煞是可愛，我偷偷的把它們藏起來，卻惹來母親的呵責。大燕子回家之後看不到自己的窩，看不到小燕子，那凄慘的叫聲一直在院內回想。而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但是也無能為力，只能悄悄地把小燕子放到了屋外，等大燕子的救助。現在想來，真是幼稚的可笑。母親說，燕子的窩被毀掉就會好幾年不來這兒安家了，她們沒有安全感，就會尋找新的家。那時，傷心了好一陣。因為，在沒有玩具的童年裡，燕子也是我們的玩伴。如今，當電視、電腦、手機的普及，幾個孩子還有我們這樣的經歷？科技的進步，給人們帶來方便的同時，也缺少了樂趣和情感。

　　冬天，若是有一場大雪飄落，雪化的時候，屋檐下總是有一排排的冰凌在守望。它們長短不一，形狀各不相同，卻都有着相同的晶瑩和藏着每個孩子的夢。最喜歡看它墜落的瞬間，砰然落下，灑下一地的晶瑩，卻又碎的千奇百狀。每每此時，我總是看着心疼，卻也總是悄悄地撿起一塊含在嘴裡，這時，一絲涼意已經襲滿了身心，但是笑容下的狡黠卻成了難忘的回憶。如今，城市的污染已經讓冬天在雪后也難得見到冰凌，孩時的記憶也在這些漸行漸遠的光陰中漸漸豐腴起來，每當想起這些記憶，也總是像是一幅幅靜物的工筆畫一樣，刻在了心裡。

　　屋檐下聽雨又是難得的一番景緻。聽雨聲的滴答聲由遠而近，聽雨聲的纏綿和滂沱。這時，總覺得雨聲就像是一個多情的女子，在用屋檐這個琴，彈奏着世間最美妙的樂曲。而我是最喜歡聽雨聲的，我喜歡春雨的柔和和細膩，喜歡夏雨的滂沱和一瀉千里，也喜歡秋雨的纏綿、詩情畫意，喜歡冬雨的蕭條，這些都是生命里不可多得感悟和經歷。大自然用它最神奇的畫筆一揮，我們便看到了不同的四季，也聽到了不一樣的雨聲。檐下聽雨，最美的樂曲也不過如此吧？

　　如今走入城市，住在樓房裡，已經沒有了屋檐下曾經有過的故事，更多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心情去聽雨聲，看燕子築巢、欣賞冰凌的經歷。然而，這些記憶卻在朋友帶來的屋檐照片后，一件件遊走在腦海里。

　　再回首，童年的光陰在屋檐下漸漸融入了生命里……

　　鳶尾花於2013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