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高考

　　高考，是全國矚目遙盼的海天盛筵，不僅是傾家長之本、社會之力全力打造的一幕曠世傳奇，更是學校及學生為之青春奉獻的一場生命鏖戰。這裡沒有烽火四起，卻也是全城緊閉，備戰積極，湯勺后場支援，街道喧囂謐安，交通為之停緩；這裡更不是刀槍戈戟，卻更勝於擂鼓鳴金，沙沙的筆戳也可力擋千鈞，奮力的俯首卻看不清是曾經同窗好友還是競拼的敵倭，更顯得幾分英雄的孤膽和路途的寂寞；這裡是沒有方向的漩渦，鋪陳在案前卻要走向天邊的試卷，一路向北向南歪歪扭扭的鉛字深痕，鐫刻着辛勤汗水的晶瑩，卻模糊了無數雙眼睛。

　　有人說高考，最辛苦的是學生。但事實上，我們的家長更用心，曾經不會做飯的母親也成了廚房高手，甚或放棄了叱吒風雲的職場，放棄了行走於高樓環宇的金碧輝煌。如今也甘願靜守在三尺灶台，偏安一處的民房。為的是什麼？一份愛，一個不曾遺落的心慌，一次分擔，一場並肩作戰的母子情殤。東奔西走，並不是在尋找方向，或許是聽來的一劑健康，一個心靈的暗倉；起早貪黑，也不是為了把愛擦亮，那分明是悄無聲息的愛掂量，也許母親多做點兒什麼，孩子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溫暖；白晝黑夜，總是將心敞亮，希望能夠點上一盞明燈，將前方照亮，讓孩子少走彎路，縱然是把自己燃至灰燼，也從不悲傷；冷嘲熱諷，是妯娌嬸子的俏皮話兒，或許還在羨慕嫉妒恨的遮掩，智力投資原本就是場你情我願的曬場，何須掛懷別人的指指點點。孩子進了考場，家長們卻仍然屹立在柵欄的邊防，從未走遠，執着的驕陽，炙烤出汗流浹背的冰露也感覺暑氣的清涼，有時都忘記了那流淌的是汗水還是希望。最能見的心急如焚，是路邊焚香禱告的恢弘氣場和虔誠的信仰，也許從不相信鬼神的家長也會走上廟堂，願以折壽的伎倆來換取一紙的金榜，或許人生的關口就在這一叩頭的符蔭或是祖上蔭德的表彰。

　　母親偉大，母愛無私，事實也是映襯父愛的博大與深厚。沒有父親默默的支持，安有母親的伴讀？父親的一個眼神，母親銘記於心。傳遞愛的精神，親情的無痕。或許孩子心繫的未來，父親就站在身旁，大樹一樣的遮陽，默默屹立在每天必經的路上，任由你在身上玩耍嬉戲，或是樹下靜讀默誦成習，殷切的目光總是透過建築的水泥板悄悄的回望，或許也在人群中靜靜聆聽學校里的點點風聲水揚。如有對孩子一絲的驚擾，家長站出來的憤慨，猶如決堤的大江，無人能擋，不管是天澇地荒，還是蟻穴蝗虻，拼力的盡頭也管不了理智的分量。

　　每天陪伴在身邊的人，最愛聽或最不愛聽的聲音，總是使耳膜起伏震蕩，好像蒼蠅的聒噪令人煩躁讓人不得安寧的模樣。可他還是不厭其煩苦口婆心的一遍一遍的宣講，或重聲或回顧反覆的激昂，直至沒有人喧嘩或是抬頭張望，都爛熟於心方收場。和學生一樣晚自習的老師最受傷，不親不愛的血緣關係卻總是讓人牽腸掛肚，踱步的聲音也要那麼的溫馨，解答的問候也要那麼的自然流露。也許是職業的操守，也許是一個愛的拼圖，更是心靈工程師的締造始祖。每一個孩子，都是老師心中的奇木異石，精心的雕琢，定會大放光彩，晶瑩剔透后而不願徒留鏤刻的指紋和污穢的雙手。每當夜深人靜回到家，孩子睡了，妻子的怨言和謾罵，總是笑笑，細說老婆心裡的疙瘩。一天天過去，一年年覆水難收，送走無數屆的莘莘學子，就像無數次收割田野里的秋茄子，映着夕陽的晚暈，有的紅得發紫，有的滴水的清透，有的潔白無瑕好像隆冬的冰雹子，有的更是鼓着肚囊蘊育着滿世芳華散向秋的天下。

　　孩子是祖國的未來，國家是極度重視的，出類拔萃的挑選，從沒懈怠過。從中央政策到地方支持，各級黨政機關緊鑼密鼓。交通部門清理路障為高考放行，警察叔叔持槍巡邏為高考確保安防，工商小販也規整市容，不再吆喝與叫賣。一切呈現出井然有序，似乎每一處都透露着大城市的氣息，工程車不再轟隆隆的咆哮，隔壁的開山採礦好像也靜止了一如既往的炮轟雷鳴，連水泥廠的煙囪都不再冒出似雲像棉花的巨團煙霧，還有遠處的火葬場也好像屏住了呼吸。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這座小城市徒增了幾分韻色，夾雜着夏日的滿塘荷香和澴河兩岸的垂柳飄絮，在那旭日映襯的黛青山嵐里，俯視昔日嘈雜的鬧市瞬間的寧靜，頓時心情大悅，好想親昵這憧憬未來的藍圖，溪水流淌，高山巍峨，綠樹繁陰，百花齊放，宛如一片大好河山，靜靜游淌，徜徉一年疲憊的心緒，浣洗年年如此的陳年舊疾。我心釋然，為高考帶來的福音，瞬間沉醉在這片汪洋的指尖流水。

　　高考，從來就不是一個魔咒的讖謠。日夜挑燈備戰的同窗，現在也會帶上一支愜意的魚竿，約上三五個朋友或獨自前去碧湖漁場坐滿一個上午。到那裡沿途是梔子花開，綠荷飄香，楊柳垂擺，清風徐來，蘆蒿飄揚，帶着濃濃的夏意，總有一到兩朵恰到好處的荷花翹首在一片汪洋的綠海。高考的前夕，我們都要平復往日的緊張氣氛和舒緩過度的壓力。開考前大家相互祝福、放聲歌唱、校園合影、留言贈別等等，更有甚者，天女散花式將昔日相伴許久的書籍撕成片片紙張，飄散在空中，來發泄在噴口壓抑很久的那一咽淤氣，長舒了這口氣，兩眼濕潤的看着空中的“花朵”，苦笑着曾經，苦笑着即將告別的母校。平日總是覺得學校這也不好，那也糟糕，最近看起來什麼都覺得那麼順眼，恰到好處的完美可靠，這就是我們的母校。最討厭的老師現在也總是笑臉相迎，親切的問好，校長也沒有那麼難以接近了，似乎天下一片祥和。

　　走在街道巷弄，人們也是前來關懷，送以微笑。說翠蓮嫂子的娃今年要高考了，文長大叔的孫子成績很好，或許王虎家的小子可以上清華北大了！高考，也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一道家常美餚，聊聊身邊的故事，談談自己子女的情趣。無不是種美妙而又沁人心脾的滋味兒，總是不厭其煩的講述校內校外的名人軼事。手中的活計也可以放在明日，高考的新聞話題怎麼能停滯。

　　族裡的七叔八嬸兒也不時的前來關心下自己的侄兒，平時不交往的老婆子現在也腿腳利索了起來，時常說些八字好，祖墳要發熱的迷糊事兒。親不親族裡人，近不近血脈里的事兒，我們的親戚也走動了起來，表弟表妹也不時來取經問我的曾經和過去。

　　生活里的主角變了味兒，頓時像個公主兒，許久都沒有享受如此待遇。平時的練習，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在忙碌中忘掉自己，充實內心的空隙，飽滿的行走在時光里，享受着持之以恆帶來的醉意；考試，是一種釋然，它讓人忘記了過去的艱辛和悲涼，希望得到別人肯定的目光和自己成功的心情；高考，更是一種回報，回報自己曾經的十年，不懈的堅持在學習的軌道上，一次全國性的檢閱，宣布所有的付出就此見真曉。沒有人能了解我自己，沒有人能看穿我的心機，或許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坦白自己，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的秘密。高考，對於一個人來說，或許大家放大了它的真諦，擾亂了很多人不堅強的心理，因此產生許多的哭泣。而我，從未流過後悔的眼淚，因為我學習的習慣早就成了我生命里的滋潤，無所謂了結果的珍惜。但我相信自己，走在人生光陰里，做自己的影子，成為別人的一道亮麗風景。沒有什麼不可能，沒有什麼公不公平。成功的是自己，問心無愧的也還是自己，寧靜了靈魂，活絡了軀體，人活百歲，悟出的也是這個道理。

　　走在高考的路上，平靜的心情似乎沒有了先前的殺氣，大家還是同窗舊誼。母校的巍峨在陽光的沐浴里，更顯得挺拔和青翠。街道好像變長了很多，曾經走過的路，還在腳下，卻有了不一樣的滋味，想輕快，卻也留戀了校園生活，想蹣跚，卻也還是那麼年輕的跳躍。韶光匆匆，三年的苦樂，我們笑了，三年的擁抱，我們哭了。不是為了少年時期的懵懂而深表歉意，也不是為曾經的無知而懺悔，更不是因為花季的年華遇上了那個漂亮的她而羞澀。我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卻找不到開端，有太多太多的感謝卻不知從何說起，一切盡在不言中，也不是我們的作風。

　　人生的隘口，是你們的奉獻把守，卻是我們走的心路。走在高考的這一季，成熟此刻彼此珍惜，我在夜深人靜總是會靜靜的把你們想起。

　　文：星月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