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父親

　　（ 親情-散文 ）

　　懷 念 父 親

　　父親辭世已經十八年了。然而，這麼多年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深切地懷念着父親。

　　我永遠忘不了十八年前，那個——悲天憐人的日子。這天，我永遠地失去了敬愛的——父親！

　　記得，那是個夏季六月天。當時，我正行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天空灰暗、烏雲滿天。或許，是“心靈”的“感應”吧！頓時，我心中不由一陣“焦慮”起來、彷彿己“預感”到——久別的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還有着一種急切想見到父親的——“心情”！

　　我心急如焚地往“家中”趕時，“未進門”就從大哥打來的電話中得知：父親已經於幾分鐘前 “逝去”的噩耗……而這種疾首蹙額的“打擊”瞬間讓我——痛徹肺腑！

　　當我昏昏沉沉、步履艱難地推開“家門”時，真是傷心、慘目的一幕：母親捶胸頓足、抱頭痛哭；哥嫂心急如焚、泣不成聲；侄兒侄女們淚流滿面、嚎啕大哭；鄰居們則躲在一旁偷偷落淚、悲哀哽咽……看到這種“情形”時——我欲哭無淚、無論如何都無法去相信和面對……

　　我回想：就在一個月之前，我去“探望”父親時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怎麼現在“說沒就沒”了呢 甚至連“臨終前”都不能夠讓我再見上“最後一面”、也不給我留下“隻言片語”！——難道父親“不管”我了嗎？我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啊！……

　　大哥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樣子，趕緊抱着我安慰說：父親“累了”——我們就讓他——好好地“休息”吧！

　　由於父親“生前”擔任一方“主要領導幹部”，故在父親“追悼會”那天，當地有“成千上萬”的人們都“自發性”地懷着依依難捨、十分“悲痛”的心情前來“悼念”、“送別”。大家無不為“失去”一位“心目中”的好領導、好乾部而感到“痛惜”萬分！

　　追憶父親生前往事，我悲催無比、思緒萬千——

　　父親祖籍蘇北一帶（詳細地址尚不清楚）、出生貧寒、自幼喪父，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母親（我的祖母）帶着與兩個哥哥（我的兩位伯父）一道，背井離鄉，行程數千里，四處逃荒要飯。後來，由於我的祖母“無法養活”一家四口，便於“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忍痛在“逃荒”途中“就地”將我的兩位伯父送給“大戸人家”當長工，以期能夠僥倖獲得一條“生路”。然後，我的祖母又帶着父親相依為命、一路“乞討”為生。不久，我的祖母終因受盡“饑寒交迫”的折磨、積勞成疾而“慘死”在異地他鄉。當時，父親在“痛哭一場”之後，足足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用“稚嫩的雙手”挖出一個“土坑”將“祖母埋葬”。接着，父親為了“求生存”，又在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情況下，踏上了艱辛漫長的“逃荒要飯”之路。路慢慢、途遙遙……父親一路凄風苦雨、忍飢挨餓、風餐露宿，不知途徑無數荒山野嶺、躲過多少“猛獸”襲擊，春夏秋冬、年復一年，歷經數載“磨難”煎熬，好不容易才“輾轉”來到貴州東南山區一個“苗寨”，靠給地主家“打雇幫工”度日。這期間，父親每天吃的是“殘湯、剩水”，乾的是“臟活、累活”，常年累月過着“牛馬不如”的生活。所幸的是；後來，父親被一戶膝下“無兒無女”的“李姓”人家收為“養子”，才算是有了一個——“棲身”之地。

　　紅軍“進入苗嶺”時，父親“不顧”國民黨反動派的“威脅”阻撓，毅然“投奔”了革命隊伍。從而，邁向了一條“光明之路”。贏來了——“新的生活”。

　　解放后，父親始終一直擔任——地方主要領導幹部。

　　父親生前“最感榮幸”的是：一九五二年十月，父親作為全國首批“少數民族優秀領導幹部代表”，光榮地“走進了”黨中央所在地——中南海。受到了毛主席的“親切接見”並“合影留戀”。（照片仍珍藏保留）據父親生前講述：當時，毛主席看到站在身旁的父親“衣裳單薄”，就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尤其是當毛主席得知父親是來自貴州邊遠地區的“少數民族幹部”、且還是一位“苦大仇深”、自幼“父母雙亡”、流離失所的“孤兒”時，不禁雙目“噙滿淚水”。並拉着父親的手十分關愛地說：“同志，過去的日子你‘受苦’了，但如今完全是‘共產黨’領導的‘新中國’，在‘社會主義’溫暖的‘大家庭里’，你有着千千萬萬的‘親人’！”之後，毛主席還“派專人”以他“個人名義”親自“贈送”給父親兩件“呢子大衣”和一頂他戴過的“帽子”。面對毛主席無微不至的“親切關懷”，父親當場激動地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在幾十年的“革命生涯”中，父親有着“崇高”的——共產主義信念。

　　父親雖然經常被黨組織“調換安排”到新的“工作崗位”，但是無論“調到”哪兒去工作，父親均“能夠做到”廉潔自律、大公無私、總是把黨、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例如：在日常工作中，父親隔三差五都要上省里開會“出公差”，儘管機關為父親“配備安排”有“方便舒適”的“專用車”，然而父親為了“節省辦公經費”開支，每次均主動拒絕“派車”。然後，又自己掏錢購買車票，坐“公共汽車”前往……

　　父親總是日理萬機、忙忙碌碌，經常“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深入基層”調查研究、訪貧問苦、關心“群眾”生活，與“老百姓”足膝談心、切實解決他們面臨的“各種現實難題”……父親的“足跡”遍布“苗嶺”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乃至千家萬戶。為“造福一方百姓”付出了一個共產黨員——最“博大”的情懷！

　　父親在日常生活中，艱苦樸素、為人正直、道德高尚、謙遜禮讓、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父親還“視民如子”經常從自己有限的“工資收入”中“擠出”大部分錢、並以“組織名義”幫助“老百姓”度過“生產、生活難關”。與此同時，父親卻寧可讓自己的家人“忍飢挨餓”也在所不惜！因而，父親——深受廣大群眾“愛戴”。

　　父親對自己的“子女”更是“嚴格”要求、教導“有方”。在我的“印象”中，雖然父親“言語”不多，但是卻“囗嚴心慈”，每次都能在“批評教育”人的時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是——令人“心服口服”知錯即改。

　　父親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是：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在學校與同學發生“糾紛吵架”現象，我於氣頭上出言不遜“侮辱人格”，這事在學校和同學中間，造成了一定不良“負面影響”。父親從老師那兒得知具體情況后，怒不可遏，隨即嚴肅地批評我說：“你怎麼這樣‘不明事理’？你‘仔細’想一想：我身為‘老百姓’的‘父母官’如果連‘自己子女’都‘教育不好’、還放縱任由你去‘仗勢欺人’的話，那你讓我怎麼去擔當和做好自己的份內工作和‘面對’眾多的老百姓？！” 父親僅此一句聲色俱厲、推心置腹的“話語”就完全徹底地讓我無地自容、“羞愧”難當！至今仍“銘記”於心—— “受益終生”！

　　父親在世時，成天為工作操勞、奔忙，很少有時間與“家人團聚”，偶有相聚卻是“短暫”一瞬。自然“直到死去”實際上都沒有享受過一天“溫馨家庭”清閑安靜的日子……而父親就是這樣“遺憾“地從此“與世長辭”了。作為“子女”我又怎能不傷心、怎麼不為父親所“缺失“的一般人個個都可以正常“擁有”的“生活樂趣”感到——無限惋惜！

　　父親今生最“惦記”、最“失落”、也是最“無法釋懷”且放不下、涉及“子孫後代認祖宗歸”的一件“家庭”重大事情是：由於父親出生在那“兵荒馬亂”的“舊社會”，父母（我的祖父母）“早逝”、當時自己尚還 “年幼無知”、故以致連本人究竟到底真實“姓氏”為何、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永遠無從“考證”。

　　人死不能復生！

　　父親雖然離開世上許多年了——但我相信：巍巍的“苗嶺山脈”可以作證、滔滔的“清水江”可以作證——凡在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無論是他的“理想”、他的“信念”、他的“事業”，或是他的“精神”、他的“人格”、他的“情操”都將會永遠——“震撼”着人們的心靈！

　　“人民公朴——閃光政績重青史|——愛民風範頌千秋” 這是組織在父親“墓碑”上所刻“生平簡介”中對父親幾十年“革命生涯”給予的——充分“肯定”！且從中不難看出：父親的一生是 “無私奉獻”的一生！父親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父親“鞠躬盡瘁終不悔”！父親音容宛在——永垂不朽！

　　父親離開我己經整整十八年過去了。

　　如今，我對父親的“牽挂”和“思念”依然還是那麼強烈！

　　我永遠都忘不了父親的“音容笑貌”、更忘不了曾經與父親在一起度過的那些雖極其有限但卻又讓我終身難忘的 “快樂時光”……

　　父親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如今，我寫下這篇文章，用以“寄託”我“心中”十八年來那種刻骨般的無限“傷痛”和對父親不盡的“哀思”，但願，它能夠“告慰”父親——“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