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埡軒：夢裡花落知多少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三毛》

　　過年，這些天似乎一直就宅在家裡，偶爾有同學的尋叫，才會踏出那蓬門篳戶的大門。在家，每天醒來的清晨，不再是面無表情，負弩前驅，有的只是鵲笑鳩舞的笑容。在家，是很溫暖的，就像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亦是如此。暖飽的醒意，讓我有了念想，我推開窗，呼吸着早晨那沁人肺腑的空氣，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感覺自己是幸福的，一家人都在，是呀，家，永遠是自己心靈的避風港。

　　向窗外眺眼望去，不遠處，樓上人家種着許多的君子蘭花，迎着陽光，看似美麗絢爛的孔雀開屏。初回來時，卻未曾見。還好，那般喜氣洋洋的新年運似乎就在那君子蘭花的鮮艷里，與那迫在眉及的春意一起盎然了。視角轉移的瞬間，地下都是凋零落花，留下些許的幽幽暗香，是落花無言，還是落花有意？此刻，想起了古人李煜《浪淘沙》詞：“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思緒不知為何開始亂了起來，一陣陣溫軟的傷感襲來，花開花落，曾幾何時，你會想起那一句：“夢裡花落知多少”一夜之間，倘若繁華落盡，我們還剩下什麼？輕嘆，那些只是悄無聲息的落花，何需牽挂，何需在意。年少時的我們，還不認識現實，成年後的彼此，或許你會推心置腹地問自己一句：“當年，值不值得”就像那愛情，也會如花一般，盛放，凋零。就像每一天都會有花的零落一樣，都是屬於彼此一生中的唯一，卻無人欣賞，也只能寂寂零落。

　　“這麼早起來也不穿多件衣服，去洗洗，吃點早餐，站在窗前這看什麼，想什麼呢？傻孫子”奶奶的話，我心無旁騖地回過神：“沒呢，奶奶，我這就去”奶奶的疼愛，一直都是那樣，舐犢情深，很給力。我看着奶奶逐漸離開房間的背影，皓首蒼顏，讓我怎麼不心疼，幸福與疼痛總是相依相隨的。那年，我還依偎在奶奶懷裡，興緻勃勃地聽着她老人家講動聽的童話故事，那之前，未涉塵世的單純，花開了。多年以後，黯然銷魂的花落，就應了那句“夢裡花落知多少”。我曾經斬釘截鐵地認為，花，凋零碎落的時候，總會有奼紫嫣紅的一天，卻未能如願以嘗。直到今天，自己的那些曾經，才覺得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那些曾經鮮活的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場夢我做了二十幾年。還有，那些曾經暗戀的對象，早已嫁予他人，成家生子，對自己來說，這不也是一場夢嗎？！

　　大年初一，和好幾個老同學相聚一起。歲月如梭匆匆過，多年不見，大家變化都很大，閑聊中，我開了句玩笑：

　　“趕緊找個好人嫁了吧，老同學，四捨五入都三十了咯，”

　　“你以為想嫁就嫁的呀，社會的現實不允許呀”

　　“那又怎樣，還說我呢，這裡這幾個老的，這不都是未娶，未嫁嘛”

　　“是咯是咯，我們都是老古董咯”

　　笑聲打成了一片，小學的我們，轉眼間十幾年，就這樣過來了，某某女同學，記的嗎？因為作業，把你氣哭的時候，我提心弔膽的去摘一朵野花鬨回你那嫣然一笑，想想，多麼偉大的”壯舉“啊。我們都單純到像那初開的櫻花，浪漫，優雅，潔凈。那年，櫻花開的正旺盛，我們一起玩藏貓貓，老鷹抓小雞。我拉着你們的手，愛之深，情之切，幸福的定義，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簡單。。。

　　外面下起了朦朧細雨，想必再下大一點，某一處的花也會凋零碎落的。或許美麗也只是一剎那。也罷，就讓它隨風雨而去吧，夢裡花落知多少，也不僅僅是斯人獨傷悲。。。聽，蝴蝶對花說：“來也匆，去也匆，思之太切，如夢一場。”一陣微風拂過，輕輕地吹動着對面河邊的楊柳，如今，夢相隨，亦是淚。。。

　　夢裡花落知多少，花落知多少。“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倘若你是那樣的伊人，請告訴我，夢裡，月下長嘆的花落，你知多少？懂幾分？

　　2013/02/13/筆/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