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愛一條生路

　　文：悠雲 :

　　貓在飢餓的邊緣始終不肯多看魚一眼。它寧願餓死也不願毀了它們相愛的神話。

　　魚心疼貓的愛，所以才撒了一個慌。

　　魚對貓說：親愛的，張開嘴，讓我游進你的生命里，這樣我們便可以永生在一起，靈魂相依。

　　多年以後貓遇到了一條赤腳的魚......

　　在夢中，看到貓那雙哀怨帶着仇恨的眼睛。

　　在他的呼喚中醒來，卻發現自己掙扎出一身冷汗。

　　窗外，已是破曉。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整個江南困在一個混沌的壓抑中，我感覺喘不過氣來。推開窗遠望，陳舊的建築還有模糊的街道總扯得我的心疼得不可開交。

　　多日幻想的人，註定不能奔跑。

　　我是赤腳的魚，總這樣夢到自己。在陽光下跳舞，用我最後的力氣，我似乎在炫耀，向別人展示自己絕無僅有的才華，卻在我生命終結時看到別人眼裡的輕佻，聽到他們口裡的嘲笑。他們說：看呀，那條赤腳的魚跳舞的姿勢多醜，真是自不量力。於是，我帶着最後一滴眼淚離去，倒映眼中的是整個世界的悲涼。

　　勞碌的奔波讓我不經意患上了感冒，沉沉的思想中還是那條魚，它身上的鱗片開始腐爛，惡臭開始向空氣中發散，路過的人遠遠的逃跑。但我想不到的是，一隻貓會為它停留。

　　它站在它的面前，居高臨下。生與死，讓魚不再害怕貓。意外的是，貓落下了一滴眼淚，然後，走開。

　　我看不透這條魚薄涼的命運，亦猜度不到我今後的人生。也許那隻貓是餓了，所以才會為一條死去的魚停留，卻發現那條死去的魚難以下口，才會失望的哭泣。也或許它看到了魚薄涼的人生，想想今後的自己，它心疼魚也是心疼自己。

　　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於人生帶着輕蔑的嘲笑，對現實多反感就知道自己多需要，只是大多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罷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顛倒黑白的事情多得是，誰願意聽你正義的吶喊？

　　或許，我會高聲尖叫。但是，別人以為自己是神經病。

　　一般人不會明白我的小情緒。我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懂我的人一個就好。

　　夢裡濕答答的聲音帶着鬼魅般的誘惑，我想走近卻又躊躇，想窺探卻又害怕，那未知的事物總讓人膽戰心驚。

　　努力的把幻想放大，把那些未知的恐懼編織成一個絕色傾城的妖嬈女子，我帶着一顆炙熱的心奔赴，心裡依舊是那條赤腳的魚，還有魚一樣薄涼的命運，我不知道哪一條貓會為我停留，無論何種原因我都會感謝它的那一滴眼淚，至少可以證明這個世界我曾來過，不後悔。

　　依舊前行，不解心裡若有若無的揪心，明明知道不可選擇，卻寧可萬劫不復。

　　路過萬家燈火體會撕心裂肺的傷，也曾傻的奮不顧身不會隱藏，只是多年前認為刻骨銘心的模樣依舊抵擋不了激情燃過後的悲涼。

　　我自編自導的悲劇，一個人痛哭流涕。

　　逼仄狹窄的小道，黑暗隔絕外面的空氣，只有思緒在掙扎，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證明自己還活着，帶着情緒去摸索前方的路，有些辛苦，多得是小心翼翼。

　　意念中，我似乎看到那條魚活了過來，他在與那條貓對話。

　　魚說：謝謝你，在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貓說：我一直在找你，卻還是錯過。

　　很久以前，它們相愛，似乎是一個神話。

　　那日，青草池塘邊，魚用鰭撕下自己的鱗片鐫刻愛的誓言，它的舉動讓貓心疼，它們明知不可能卻依舊奮不顧身。

　　我似乎聽到它們的情話，還有那些死心裂肺的掙扎。

　　最後的結局是貓吃了魚，它們永生永世在一起。

　　若干年後，貓遇到一條赤腳的魚，它一路尾隨想證明是不是它的它。

　　始終沒有答案，但我知道，不是它的它。它的愛在自己的靈魂里，永生永世。

　　貓最後還是認錯了魚，原來它不相信永生，即便它那條魚的屍骨還在它的肚子里。

　　原來愛是吞併，也是毀滅。

　　我睜開眼，意念離開它們的世界。而自己還是在這一片黑暗的恐懼中，靈魂等待被拯救，縱然我將未知的一切想象的很美好，但路過的風景卻是風瑟瑟，雨飄搖，黑漆漆。我開始害怕了有點慌亂，卻找不到重生的路。

　　寂靜的還是黑夜。

　　我想試着奏出一點音樂，帶上一點點驕傲逃跑，卻依舊微不足道，強悍的是命運，我如螻蟻，所有的反抗在命運面前都是笑話。

　　最後我知道了。貓和魚相愛不是神話，只是它們反抗不了命運。

　　如果愛是掙扎，那麼讓慾火將我焚化。

　　如果愛是天涯，那麼讓信仰帶我逃亡。

　　如果愛是毒藥，那麼讓痛苦覆我年華。

　　依舊是這條逼仄狹窄的通道，只是行走時我不再畏懼，如果我是那條魚，我依舊願意成為貓飢餓時的食物，願意為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