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師

　　窗外，夜色如墨，剛下完陣雨，縷縷夜風吹進，攪拌着室內沉悶的空氣。歪頭靜思間瞥見天際劃過一道閃電，如銀蛇般閃現卻又在瞬間消失不見，漆黑的夜空不曾留下一絲蛛絲馬跡。已是農曆八月十三卻不見那一輪明月，反而是一陣又一陣轟鳴聲響起，這座城市的大鳥不曾間斷過，大鳥馱着一群又一群離鄉與歸鄉的人飛行在城市的上空，有別愁，有歡喜。而我，卻也希望有一雙能夠飛翔的翅膀，用它飛回記憶中的故鄉，看望那位在我童年裡駐足的葉老師。

　　安靜的空間里總是由着大腦自由穿梭在時空的隧道里，那些歡笑哀愁的圖像一張一張鋪展開來，伴隨着轟鳴聲，音樂聲感受曾經的喜怒哀樂。

　　圖像中那張褪色的人物圖總是一臉嚴肅，那雙犀利的眼眸曾是我害怕的東西，在曾今的課堂上，它們就如一雙鷹眼，捕捉講台下的一舉一動。然而，這些都已是曾經，於現在是如此的遙不可及。我想，我是喜歡這雙眼眸的主人，也許有那麼一段時間是害怕過，但是卻曾也討厭過這雙眼眸的主人用讚賞的眼神去看他人。我們沒有過多的交流，縱然您教了我近四年的時間，可我對您的感情並不深。

　　升三年級的時候您老師接手了我們班，至於初次見面的情景已是不記得了，因為時間抹擦了很多細節，所以在歲月的洪荒中我也僅是記得了那些被您罰被您誇的事件。

　　那時候校園衛生的打掃是由三四年級的學生負責，每天去到學校便是每個拿着掃帚和垃圾斗穿梭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掃着飛落的紙屑，飄落的樹葉與被學生踢來踢去的塑料瓶，而更多的時間我們是在嬉戲與聊天，相比起每天的枯燥早讀無疑更喜歡這樣自由自在打掃時間。然而遇到下雨時大家卻是想躲在教室。那一次就是這樣被罰了。

　　您走進教室，看到十多個學生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臉色便沉了下來，生氣道：“你們怕雨淋，別的同學就不怕？”我們低頭，害怕看到您生氣的神情，同時也知道自己的錯。

　　“這個學期的教室衛生由你們打掃！”您一聲令下后外面的同學便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於是那一個學期每天下午的教室衛生都是我們幾個人搞，心裡也曾抱怨過，不就是一次沒有下去打掃校園嗎？至於這樣罰我們嗎？然而也只是在心裡抱怨而已。

　　每個小學生都有攀比較勁的心理，比成績，老師的表揚，雖然嘴上都不曾說出來，但看到老師因自己而露出的笑臉心裡總是喜滋滋的。自己的成績一般，三年級的時候語文更是差，可卻也因為期待被您表揚而努力的學習，雖然進步不是特別明顯，但是語文成績也終於不在及格線上徘徊。

　　升四年級時您也跟着我們一起升，依然帶領我們班。您剛接手我們的第一天說過，全年級平均分最差的就是我們班，而在葉老師您帶領一年後雖然還沒能排到年級第一，卻也不會是最後一名，這不得不說是老師的功勞啊！也是在這一年裡自己開始喜歡上語文這一科目，更是出現了偏科現象。

　　喜歡聽葉老師講古詩，那時候每一學期會有四至六首古詩可學，課前老師會讓我們回家預習，甚至是熟讀，課堂上便抽查，當然那時候的我們哪能真正體會古詩里的意境，您讓我們解釋意思的時候多數同學都是翻看自己買來的輔導書，最後您便會將意思解釋給我們聽，甚至是抄寫在書上。我記得葉老師不喜歡在黑板上寫板書，總是自己一句一句念出來，我們在下面奮筆疾書，適中的語速，一句念上三四遍，遇到我們沒有學過的生字您會在黑板上寫出來，所以上葉老師的課多數時間我們是不用看黑板，雙眼是跟隨着老師的身影。後來有轉校生加入我們班時才明白老師的用心，您對轉校生說：上課的筆記就直接寫在書本里，不要求特地買筆記本；其次也很少寫板書，我一遍遍念出來可以鍛煉你們的聽寫。而當我小學畢業進入初中乃至以後的學習中才發現自身的聽寫能力確實是很強，反而不習慣老師的板書了，不喜歡機械般抬頭低頭的動作。

　　四年級的南郜水電站秋遊，五年級的羅溪春遊，南萬水庫秋遊，六一遊園活動，歌唱、集體舞、體操比賽，每一項活動都是您帶着我們一起開心，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玩的時候您會讓我們自由自在玩。

　　以為您會這樣一直教我們到畢業，可是六年級最後一個學期您的身體不允許您繼續帶我們了，換了一個男老師來教我們語文，我想那段時間同學們心裡是不好受的，然而我們卻也沒有將太多的情緒表現在臉上。班長和思榆等幾個成績較好的應該是去看望過您的，而我最後一次見您是在照畢業照那天，這一見之後便是七年。七年來不曾給您一句問候的話語，偶爾想起時更多的是您嚴肅的神情。

　　在時隔七年後的教師節要下筆給您一封信的時候竟也是提筆不知如何下，七年的時間，七年的成長，七年的歲月里遇見過眾多師長，而回首張望時腦海中依然有您最清晰的容顏。穿指而過的光陰，並未磨滅掉葉老師在我心裡的模樣，縱使曾今以為不深的感情而在現在和以後都會幻化成一種感恩的心態。

　　寫於2011年9月10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