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蔥鬱的時節

　　文|梁愛玲

　　我家屋子周圍被大大小小的李樹圍繞，看那豐滿的枝葉和碩大的果實，我忍不住在它的庇護下走上幾圈。既能聞到酸甜的果味，又能在枝椏的此起彼伏中感受這片涼陰，有幾個小孩在樹下對着果實垂涎欲滴，然後笑笑的走開。

　　我低着頭，聞見一陣芬芳。看腳底的泥土明顯比其它濕潤，因為李樹給它偌大的懷抱，足以為它遮蔽這一季的炎熱。李樹伸出的手臂，可以或近或遠的給泥土愛憐的撫摸，偶爾眉目傳情，傾訴情話。我欣喜，在這李樹蔥鬱的時節，在這李仁紅碩的時節，我竟發現如此浪漫之景象。此刻它們相望，此刻他們相依，可是，如果秋季不期來臨，如果秋風呼嘯而至，那些鬱鬱蔥蔥的葉子就會漸漸在風的絮語里融化，那些曾給大地的溫柔，將會被霜的來臨所取代，於是，在每個清冷的早晨，樹枝將會與霜相依。季節的交替，溫柔將會改變。

　　如果李樹和大地是情侶，那麼在夏季它們含蓄的戀愛；如果李樹和秋霜是情侶，那麼在秋季它們在熱烈的戀着；如果李樹和冬雪是情侶，那麼在冬季它們忘情的相擁。可是在陽光來的那剎，它們還是會放手，從此天各一方的行走。

　　世間的精靈也是如此傷感，一如人間的情事如此糾結與繁複。

　　神話里后羿要遠遠地注視遠在天宮的嫦娥；傳言里梁山伯與祝煙台化為蝴蝶才能永遠相依；西話里羅密歐與朱麗葉也如此悲劇。

　　偶然瞥見一則新聞：歐洲一老人花17年種下六千棵橡樹圍成心形祭奠死去的亡妻，並把心的方向指向妻子出生的地方。上海一老人為祭奠亡妻，憑記憶畫下與妻子從相識相知到一起慢慢老去的畫像。如此思念一個人，如此偏戀一個人，如此情深意重的丈夫，還有幾人能做到？

　　看着泡沫愛情肆無的蔓延，看着速食愛情充斥着街角，看着情侶分分和和的上演，看着怨婦與痴男一幕幕的上演，看着如此多的人在一個個情人里尋找真愛。我們都迷失了。愛情，本是找一個比親人更親密的人陪伴身邊，可是，頃刻便會煙消雲散。所以，在愛情里，大家任然苦苦追尋，卻不再有安全感。你說你不在乎結果只要今昔，可愛情走那秒，那你為何息斯底里；你說適合你的人那麼多，那你為何還未遇見；你說我可以對別人的好與給予無所謂，那你付出無回應時為何如此揪心。

　　愛情，不是只存在於上層階級的豪門聯姻，也不是平民百姓的遙不可及，在它的世界里，幸福與傷害人人平等。愛情，不是你孤高傲氣就可遠離排斥，在它的世界里，誰也逃脫不了宿命。愛情，不是有多少人為你獻殷勤你就收穫了幸福，不是你有什麼比較優勢就該別人為你付出，也不是你戀着就叫愛情。它是跟對的人，相愛的人產生的奇妙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它是讓人情緒陰晴不定，它是讓人無法理智的感情。

　　沒有誰在感情里遊刃有餘，你能控制自己請別試圖去控制對方，平等的個體，獨立的感情談何控制，別自以為是的以為你掌握了感情主動權，再愛你的人不互相堅持，總有一天一方也會累了，退了，離開了。

　　如果沒愛過，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美好的憧憬只在童話里。如果沒遇見過，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浪漫的情話只在別人的字典里。如果沒傷過，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悲痛的淚水只別人的眼珠里。如果沒愛過，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幸福浪漫的字眼我無法企及。

　　只是，不經意把你遇見，只是，不小心把你深愛，只是想不放開你的手，只希望沒有盡頭。如果你珍，我且惜。如果你不離，我定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