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媽媽回家（八）

　　（八）

　　青山肅穆，江河嗚咽；嗩吶聲碎，細雨霏霏。

　　2月27日清晨，是安葬母親的日子。天剛一亮，我和弟弟就拿上掃帚和鋤頭，從門前蓋下開始仔細清掃新開闢的那條路上的每片落葉，並在一些陡滑之處挖上幾個台階，以防止抬棺時路滑。

　　因為是星期一，按原計劃我該去上班了，可家中又出了這事，25日那天沒與單位領導聯繫上。我乘着空閑給領導打通電話，說我因家中有急事需再請假5天。單位領導有些納悶，追問我到底有什麼急事，我只好將母親去世正準備下葬的事說了。領導說，你咋不早說？我們立即趕過來……

　　8點多，幫忙的人陸續到了，大約有近200人。十幾個人一起將堂屋內的靈柩抬到外面的院壩中間，開始用繩子將幾根約兩米長的木杠子綁在靈柩前後，並將油繩也牢牢地拴在靈柩上面。因為不管是上坡還是下坡，尤其是下坡路，必須要有一幫會拉油繩的。提引魂雞與撒紙錢的先走，扛花圈、吹嗩吶的緊隨其後，打孝傘的走在靈柩前面。我們幾個孝子跪在靈柩前再次磕頭，一是表示對母親的送別，二是感謝幫忙的人。禮畢，準備出發。

　　我扶在靈柩前，大家一起喊“一、二、三，起喲！”八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起抬起了沉重的靈柩，沿着門前那條陡峭的路出發，旁邊還有一大幫人扶着，後面有幾十個拉油繩的緊緊地拽着繩子。因為是下坡路，路高低不平且很潮濕，很不好走，每前進一步，都讓人提心弔膽。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走了30多米遠，需換一些抬靈柩的人，旁邊的遞補便立即換了上去。當快到墓地時，有一個高坎，下去很是為難。此刻，更多的人扶着靈柩和抬靈柩的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忽然，靈柩朝左一偏，頓時嚇出我一身冷汗。幸好，幾個大力士趕緊上前同時抬着杠子或扶着抬靈柩的人，拉油繩的也朝右用了一把力，終於過了那道坎。很快，就到了井邊。大家將靈柩一起放在地下，休息了片刻。下葬前，姐夫跳進井裡象徵性地迎靈柩，上面的人用繩子緊緊地拉着，在藝人的指導下，擺正了方位。姐夫從旁邊被人拉了上來，然後我代表孝子先鏟了三杴土之後，大家紛紛朝靈柩上埋土……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已基本壘出了墳的樣子。

　　此刻，香煙繚繞，紙錢飛揚，嗩吶聲碎，哭聲斷腸，禮炮齊響，迴音在山谷中久久飄蕩。

　　10點半左右，單位領導和同事們來了。我緊緊地握着他們的雙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飯後，幫忙的陸續都走了。單位領導和同事們坐了兩個多小時，又安慰了我一番之後，就返回單位上班去了。

　　一些幫忙的和我們繼續到母親的墳上用水泥磚砌墳頭，然後再挖土添土。這樣又忙了兩個多小時，母親的墳終於建好了。我們將20多把花圈插在墳上，插不下的就放在墳的兩邊。然後在母親的墳前擺上水果、飲料、飯菜等祭品，又燒了些紙錢，各上了三株香后，才依依不捨離開母親回到家裡收拾其他東西。

　　從此，母親就長眠於她生活了40多年的卧虎山間，永遠與綠水、百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