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深深深幾許

　　父愛深深深幾許

　　山森泉

　　一直就在醞釀這篇文章，可現在提起筆，心裡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以上次爽約為引子吧。我和爸爸媽媽說好周末回家，但是，因為臨時有備勤任務，回家的計劃未能成行。我給媽媽打電話，從媽媽聲音中明顯聽出了失落，我無可奈何地承諾再放假一定回家。放下媽媽的電話，我選擇給爸爸發條短信，告知因為臨時勤務不能按時回家。爸爸回復“工作為重”。我心想老頭子的境界就是高，孰輕孰重，絲毫不爽。等過了幾天，和媽媽通電話，她老人家話里話外還是老大的不樂意，說給我買的衣服又白白退了回去，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也浪費了。我只好殷勤討好：“好好好，下次一定回家！”然後，我又把我爸抬出來做了個小對比：“您看我爸，境界那叫一個高，發來短信‘工作為重’，那覺悟，媽您且學着點兒吧……”我話還沒說完，媽媽就嚷開了：“拉倒吧，你爸和你說的倒是好，在家，可抱怨了，第二天還不死心，盼着你任務結束能及時趕回來呢，結果等到中午還不見你的影子才死心。吃飯的時候還不停地嘟嚕，閨女在北京純是落了個好名聲，我們一點兒都不得實惠，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媽媽還在絮絮叨叨，而電話的這一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順着我的臉頰滑落。從小就是這樣，每一句讚揚或批評，只要是出自爸爸，都會異常強烈地牽動我的神經，女孩兒的多愁善感在這種時候往往暴露無遺：爸爸疼愛我的每一個細節，我看在眼裡美在心裡，小時候的反應是歡呼雀躍，長大了，性情內斂了，內心的喜悅便化成了盈眶的熱淚；而爸爸對我稍有不滿，不管他有沒有表露出來，我也常常能夠敏銳地捕捉到，禁不住黯然神傷，而後暗下決心，查漏補缺。平時的每一分努力，都是為了爸爸在人前的炫耀，看到他提到我的點滴進步引以為豪的樣子，我無比興奮和滿足。

　　在對子女教育上，爸爸秉承“女孩兒富養”的原則，吃穿住行，都盡其所能滿足我。猶記得小時候，爸爸每次出差都會給我帶回漂亮衣服，因此我的衣着打扮在班裡總是最時髦的，紅色的小羊絨風衣、紅色的小皮靴、火紅的蝴蝶結，這套裝束定格成我童年永恆的記憶；手機、電腦更新換代，爸爸永遠會讓我處於時尚最前沿，這些撐門面的東西不用我請求爸爸就會貼心地送到我面前。爸爸逢人就誇，“我家閨女從來不要這要那”，親愛的老爸，是您在我還沒開口要的時候就已經把我想要的東西送到我面前了呀……

　　爸爸是一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說一不二，可是一觸及到有關我的問題，尤其是當我們倆意見相左時，爸爸就表現出少見的猶豫不決。記得那年填報高考志願，我一心想上山東大學的法學院，而爸爸則建議我填報警校，開始是曉之以理，開導我說“選擇警校，一是方便就業，二是警務化管理非常塑造人”；後來是誘之以利，“軍警招錄屬於提前批，與你接下來的填報不衝突，多一條路總比少一條路好，是吧”；到最後是動之以怒，“在這麼關鍵的問題上你必須尊重父母的意見”。這是我們父女倆爭執的最厲害的一次，大概是因為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當時我又哭又鬧心灰意懶，爸爸看我淚眼婆娑的可憐樣兒便鬆了口。看到爸爸讓步了，我反而於心不忍了，換位思考他這樣做畢竟是為了我好，於是最後我遵照爸爸的意思填寫好志願書。就這樣我走進了警校，儘管我不知道當初堅持自己的選擇會是怎樣一個結果，但事實證明爸爸給我選擇的這條路的確是一條捷徑，畢業后前所未有的大學生就業寒潮中，我幸免於難，輕而易舉地抱上了人人羨慕的鐵飯碗。爸爸的第二次糾結是在我的婚事問題上。大女當嫁不嫁，老爸苦不堪言，眼睜睜地看着女兒錯過了太陽又錯過了月亮，爸爸急在心頭口難開，只能旁擊側敲：每逢我回家，爸爸要麼是突然看着看着電視就把我招呼過去，指指屏幕，我定睛一看——《非誠勿擾》，美美地坐下觀摩，爸爸看我一副“得其門而不入”的樣子就恨鐵不成鋼地搖着頭離開了；要麼是拍一張報紙在我書桌上，戳戳上面的報道，我一瞅題目——《剩男剩女何其多》，於是裝模作樣地品讀，看到精彩處還假模假樣地和老爸探討，“精闢啊，犀利耶”，老爸再次無語。當我有一天忽然告訴爸爸：“爹地，偶有人選了，您什麼時候方便，驗驗貨！”單從爸爸似喜還悲的表情上我知道此時的他內心肯定翻江倒海：“緩幾天，讓爸爸做做心理準備，啊！”這就是最愛我的父親，當女兒沒有男朋友時，他擔心心肝寶貝被“剩下”；當女兒有了心儀的對象，他又會顧慮這是不是最佳的選擇。

　　坊間流傳甚廣的一句話：“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網上還有一句轉貼率很高的段子：“姑娘，別再胡思亂想了，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已經娶了你媽！”；歌中唱道：“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有父如此，女兒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