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母親節之際

　　??晚上和女兒閑聊，白天剛剛經歷一場心靈傷痛的我，早已是容顏憔悴，臉色暗黃，女兒用她那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我的臉：媽，你的臉色這麼黃，這麼暗，你應該用點好化妝品。我告訴女兒，媽媽到年齡了，臉色黃暗是正常現象，是任何化妝品都改善不了的。女兒還是不相信：你用我的洗面奶吧。女兒的皮膚白凈、細膩。我心裡暗暗感到好笑，乖巧的孩子啊，你以為我用你們小孩子的化妝品就能回到十八啊。女兒有些憂心忡忡，我要是到了你的年齡是不是也像你一樣啊？你到了我姥姥的年紀也和她一樣嗎？當得到我的明確答覆后，女兒輕輕“啊”了一聲。在她的心目中，我幾乎是最完美的媽媽，身材好、容顏漂亮，唯一的不足是不太愛修飾自己。記得女兒小時候，長得酷似她爸爸，每當有人驚嘆，這孩子長得這麼象她爸爸。女兒都會不高興：媽媽那麼漂亮，怎麼沒人說我長得向她呢？前幾天我翻出一張我二十歲時的相片，臉型、神態和女兒有幾分相像，女兒竟高興了好一陣。在她的心目中，這麼優秀的媽媽怎麼會和那個體態肥胖，行動遲緩，滿臉皺紋的姥姥相提並論呢？

　　??母親節，這個西方國家的節日正逐漸被我們接受，對許多洋節，象什麼聖誕節、情人節都不感冒的我，卻對這個節情有獨鍾，也許我們早就希望有這樣一個日子歌頌我們的母親。

　　??我的母親年過古稀，身體雖無大礙，但腿腳不太靈便，身材肥胖，卻很喜歡穿漂亮的衣服，經常說自己年輕時就喜歡穿戴，但那時經濟條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小姑子，這個願望只有老了才得到實現。我於是出差，或是某個節日，總不忘給母親買好看的衣服，但那確實是個苦差事，母親身材臃腫肥胖，毫無線條可言。於是經常就有紅的、綠的、黃的、藍的，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新衣服穿在母親的身上，惹得母親樓區里的一幫老太太直羨慕，還是自己的女兒了解媽媽，這種身材還能給你買來時髦、合體的衣服，說得那幾個沒有女兒的阿姨竟流出了眼淚。母親更是眉飛色舞，感嘆到：年輕時生了三個女兒，沒少遭白眼，現在看還是女兒好啊！母親的心竟這麼容易滿足。記得小時候，母親起早貪黑操持家務，有時還出去打短工補貼家用。常常自責，只因為我的姥爺去世早，母親很小就下地做農活，針線活做的不好，但每到冬季，我們還是早早就穿上母親親手做的棉衣，雖然針線不夠細密。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就是一隻不停旋轉的陀螺，從沒見她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更沒聽到她抱怨苦、累，甚至許多只有男人才做的體力活母親也做過。很多人不相信，父親做了一輩子財務工作，我家會那麼清貧，聽母親講，那時除了撫養我們姐弟五個，還要償還我太爺爺去世欠下的近千元外債，四十幾年前，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那無疑是個天文數字。等到終於還清了那筆巨債，母親自豪的對我們說：都是用咱們家辛苦攢下的錢還上的，你爸爸工作上沒有一點污點，每次運動都不害怕。經歷了四清、反右、文革的母親，對那些運動是刻骨銘心的。

　　??母親那一輩子的辛苦在我這裡很少體驗過。幼時的我，對家裡那些買米、買煤，生火、做飯的活總是袖手旁觀，母親從不讓我做這些，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好好念書。父親曾念過大學，母親因姥爺早逝沒能夠上得起學堂，雖然父親對母親一直相敬如賓，要強的母親嘴上沒說過什麼，但她心裡一直希望我們好好念書，彌補這個缺憾。

　　??母親老了，我已步入中年，再好的化妝品，只能延緩歲月留在臉上的痕迹，卻永遠阻擋不了歲月的腳步。三十年後，我也和母親一樣蒼老。已做了十五年母親的我，對女兒的關愛，對女兒的付出，遠遠多於對母親的照顧，這個天平是永遠平衡不了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不要等到了那個時候才想起父母的好，珍重我們的母親。雖然我和父母親同住一個城市，但總是因為種種原因，很少去看望他們，只有在他們生病或是某個節日的時候才去關心一下，母親卻還總和鄰居們誇讚我的孝順、體貼，每到這個時候，我常常感到汗顏。正如我對我的女兒付出一樣，母親對我的付出何嘗需要我的回報呢？我的那些微不足道的關愛，母親已經心滿意足。

　　??母親節，是我們報答母親的節日，也是我們反省該怎樣孝順、報答母親的節日，母親的恩情，不僅僅是一頓美味、一件禮物就能表達的。

　　本散文作者：風荷韻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