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殘生

　　我的殘生

　　（九｝文/高珍

　　春暖乍寒，大平家飼養的四隻羊那是長的膘肥體壯，三隻母羊個個身懷有孕，大平每天掰着手指頭算着母羊的臨產期。

　　這幾天就是母羊的臨產期，大平晚上是三番五次去羊圈查看。傍晚時分，大平觀察到一隻羊一整天不吃不喝，獃獃地站立在牆角。他叫來了父母親一同觀察，確定今天晚上母羊可能要分娩。大平急忙取出來火爐煙筒，在羊圈生起了火爐為羊群取暖。大娘為母羊鋪了一條舊葦席，還有用於包小羊的舊棉衣服，大平讓父母親早一點休息，自己披着皮襖就守候在了羊圈裡。

　　掌燈時分，“大白”開始局促不安起來，因為是第一次做羊媽媽，頭胎產起來比較困難，一會兒不安地踱來踱去，一會兒又卧在了地上，破了的羊水把尾巴浸的濕淋淋的，小羊羔還是產不出來。“大白”痛苦地打着響鼻，鼓鼓的大肚皮在大平腿上蹭來蹭去，大平感受到了無助的“大白”是在向他求助，他急忙喊起來睡覺的大爺大娘。

　　大娘準備了剪臍帶的剪刀，進入羊圈把母羊從地上扶起來，輕輕拍着羊頭讓它用勁努力，母羊理解了她的用意低着頭“哼，哼”用着勁。母羊不一會就生出來一個羊腿，就在能看到另一隻羊腿時，大娘輕輕的握住羊腿往外揪，接着半個羊身子出來了，“撲哧”一聲順利產出來了第一隻小羊羔。大娘為小羊羔剪了臍帶打了結，大平急忙把瑟瑟發抖的小羊羔包了起來，放在火爐旁為它取暖，這個小傢伙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嶄新的世界。隨着太陽的升起，產下來的三隻小羊羔已經會吸允羊媽媽的乳汁了，看着三隻傻不拉唧雪白的小羊羔，大平心裡就像灌了蜜一樣甜。

　　春暖花開到了杏月，母羊爭先恐後地為羊家庭增添了八隻小羊羔，滿院子都是“咩，咩”的羊叫聲，為這個寂靜的院子增添了不多少歡樂，鄉親們就像看新媳婦似的來大平家圍觀着看小羊羔。

　　說到個新媳婦，大平早到了娶媳婦的年齡，眼看着就要出三十歲了，全家人都害怕提到娶媳婦這三個字，父母親急的是四處托鄉親們說媒。轉眼間又到了中秋節，大平的羊群已發展到了27隻，鄉政府開幹部會鄉長還表揚了大平養小尾寒羊的事迹，方圓幾十里的村子都傳開了他養小尾寒羊勤勞致富的事情。

　　一天，大平早早哼着信天游去放他的寶貝羊去了，大娘剛剛在院子里擺放完窩瓜回到家，聽到大門外面有自行車的聲音，一抬頭從窗玻璃看到大門口站着一個陌生的姑娘。她站在大門外面仔細端詳着這個陌生的院子，一大堆紅窩瓜整整齊齊碼在窗腳底，一串串紅辣椒掛在牆上，金黃色的玉米擺在窗台上，窗玻璃院子乾乾淨淨，一看就是一家勤快人家，臘月踩着鵝卵石小路走進了院子。她喊了一聲：“這裡是大平家嗎？”這時候從上房走出來精精幹干，身材高大滿臉笑容的大平媽，把這個陌生的姑娘讓進家。一邊給倒水一邊問：“姑娘你叫啥名字，找大平有什麼事？”“大娘，我就住在鄰村梁頭叫臘月，是慕名而來向大平學習養小尾寒羊技術的。”一邊喝水一邊說了自己發家致富的心中規劃。大娘聽了她一番話是喜笑顏開，急忙說：“我家是有一個勤勞的兒子，看你也是個能幹的姑娘，可惜我兒腿有一點殘疾，說人品那是沒有個挑剔的。”“大娘，你兒子還沒有娶媳婦成家吧？”大娘眼睛盯着這個眉清目秀的姑娘走了神，半天才緩過神來說：“姑娘你有對象了沒有？”臘月低下頭說：“高不成低不就我還沒有遇到心上人。”“那你看看俺家大平怎麼樣？”她害羞地說：“我知道大平哥是個有志青年，還不知道人家能看上我不能？”大娘急忙連聲說：“能，能，能。”大娘就把大平平時在家講小尾寒羊飼養書里的話給臘月聽，從種羊挑選到母羊配種，從飼料食量到母羊接生，從小羊羔護理到羊羔斷乳，臘月聽的是入了迷。大娘一看太陽影正了跳下炕說：“臘月姑娘大娘給你做飯去，大平一會兒就回來了。”“不了大娘，我怎麼能給您添麻煩呢？我一會就回去了，改天再過來。”正說著大門口傳來了羊叫聲，大平不知道家裡有客人，還是老一套在院子里洪亮地喊一聲：“媽，我回來了。”臘月看到一個身材不高但身體壯實的小夥子，再仔細端詳他的臉，高高的眉弓，濃黑的眉，傳神的大眼，白白凈凈的臉，一身藍衣服乾乾淨淨，上衣口袋的鋼筆卡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一看就是一個既有文化又勤勞的年輕人。

　　大平正在院子里趕羊，一抬頭看到上房門口和她媽並排站着一個陌生姑娘，不知所措地愣在了當院子，臘月快步走到院子一邊幫大平圈羊一邊做了自我介紹。大平看到這個姑娘就像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臘月對大平也很滿意，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一起臘月馬上兩臉緋紅。如果兩個人的婚事成了的話還真是千里姻緣羊來牽。中午大娘給做的燉羊肉莜面魚魚，一家四口人坐在炕上是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時地飛出了院子。臘月隔三岔五地來家裡去地里找大平探討小尾寒羊飼養知識，一來一往兩個人有了感情，大平高興的是抱着蜜灌睡覺甜到夢裡了。

　　眼看着到了年底，大平和父母親商量說他要去臘月家提親，大爺大娘早就在等待這句話了，高興的老倆口都擦起來了眼淚。大平和臘月定下了提親的日子，大平精心挑選出一隻小公羊三隻小母羊，給它們繫上紅繡球，用自行車推着羊腿喜酒要去梁頭村提親。他們兩個的事情早在村子里傳開了，鄉親們看到大平今天穿着新西服新皮鞋，都笑哈哈地對大平說：“大平，年前你給咱村娶回個新媳婦來。”大平應接不暇地說：“一定的，一定的。”

　　話說兩頭，今天的梁頭村也是熱鬧非凡，知道了大平來臘月家提親的事，鄉親們早早地站在村口等着大平的到來，一睹有志青年的風采。臘月父親去世早，她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她和媽媽說了大平雖然腿有一點殘疾，但是不影響出地幹活的，大娘也是個爽快人，相信姑娘的眼光就答應了他們的親事。她們母女兩人也去了村口迎接大平。臘月怕大平在鄉親們面前一拐一拐走着尷尬，他把四隻小羊牽給媽媽，自己一跨自行車帶着大平回了家，女人們都羨慕地說還是臘月自搞的對象好，咱們都稀里糊塗懵跌了一輩子，窩窩囊囊白活了。

　　大平把定親的禮品放在炕桌上，說了父母親讓他來提親的事，老大娘滿口答應，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小夥子對臘月說：“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各路神仙都到天上彙報去了，日子是沒有磕碰的，現在是新時代了，你如果願意嫁給我，帶上戶口本今天就和我騎上自行車去鄉政府辦理結婚手續，財禮年後我給岳母送過來。”臘月用徵詢的眼光看着大娘，大娘笑着說：“媽媽沒有意見你去吧。”臘月換上自己的新衣服，大大方方地和大平騎着自行車上了街，臘月的姐妹們簇擁着臘月走出了村子。

　　因為養羊成全了一對鴛鴦的新鮮事兒，很快傳遍了十里八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