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檻外籬邊何處秋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秋風掃過晨曦,空山的黃木又該歸根。雁字南回,留下身後的一縷牽挂,默默無聲。

  透過一夜的清涼,惺忪醒來,捧一杯熱茶,懷想着過往的熙熙攘攘。如今,誰能為我再彈唱一曲秋韻,邂逅這無邊的惆悵?

  順着窗戶的縫隙看去,檻外籬邊,誰在題寫滿紙素怨,訴說秋心?重陽后,籬菊開得繁盛。各種色彩,各種姿態,引來多少墨客騷人,卸下滿懷詩詞歌賦?又招來多少影師畫匠,精心醞釀一存其態?

  唐代詩人白居易說過:耐寒唯有東籬菊。的確,鳥語花香的春季,百花多在其和煦的春風關懷之下,才得以繁花似錦,得到世間世人的親睞。就算夏季的映日荷花,也是在驕陽的關照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唯獨籬菊不與其一,獨開眾卉已調時,我花開后百花殺。當春夏的繁華殆盡,我默默的,悄無聲息的含苞待放,安靜地走向等待我的秋風秋雨秋霜。是涼?是寒?是譏笑?我不在乎!因為只有在那裡,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同樣也會凋謝,埋葬在烈烈的西風中。我從不後悔我的選擇是多麼凄涼,如秋霜的凄涼。煙花不也有一瞬的繁華?他也冷,他也凄涼,但是他把蘊藏的人生在那繁華一瞬,留給了世人無限的深思。剩下一縷煙,氤氳在所有世人的眼前,沉澱在深深的心裡。

  我默默的開過一季,就算是在這世間在這一季留下了我淺淺的一筆。即使世人一千零一次的回眸,都不曾留意。這又能怎樣呢?在這一季,有過我的痕迹,或許就已經足夠了······

  庄生曉夢迷蝴蝶,我目沉思解籬菊。在這秋風蕭瑟,落木紛紛的季里,我似乎總算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的暖意。

  這時,忽然有一點秋風趁我不備,順着窗戶的縫隙偷偷的爬了進來,涼了整杯茶的濃淡,又悄悄的從另一頭走了,還回頭笑了笑。太陽高掛大展其顏,似乎也不懷暖意。

  我順手翻起一側的詩集來,我也不知是太巧,還是本有預謀。一翻便是唐寅的《菊花》,倒讓我驚訝了一番。其詩如下:

  故園三徑吐幽叢,

  一夜玄霜墜碧空。

  多少天涯未歸客,

  盡借籬落看秋風。

  這是秋季,也是很容易讓人傷感的季節。天涯赤子們,看異地秋景,總不免覽物思歸,可欲歸又不能歸,其無奈,誰會其中意?恐怕也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吧。看到菊花吐幽,又由心思念起默默守候的戀人。此刻,是否也在籬菊旁訴說相思,淚滴籬落?心有靈犀,你情,我意,早知。待他日,功成譽歸,定當風光迎你入門,執子之手,相守一生。

  籬菊無意惹秋思,秋思處,儘是斷腸語。三徑幽叢,開遍了人間的思引。不是籬菊惹秋思,倒是秋思寄予籬菊了。

  我想那時那刻的唐寅,縱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面對着這三徑幽叢,恐怕卻也忘記身後的功名浮華了吧。遙想向時故園月,盡照籬落墨齋邊。而今功名身滿載,天涯遠望隔重山。

  功名滿載,譽滿天下,得萬人頌,又能怎樣?嫣然一笑后,不也過眼煙雲。“盡借籬落看秋風”,譽我才子,天下傳遍,都不如這三徑籬落、一夜秋風知我心。

  詩為向時作,誰解其中味。猜測了唐寅的詩,到又讓我想起了黃巢的那首《詠菊》來: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后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慢慢讀來,卻沒有一絲愁味,到給人很多期許。但再細看來,裡面透露的卻是一股殺氣。滿懷壯志的黃巢,出身藩鎮割據,社會腐壞黑暗的唐末。科考不第的他,認清了時事,對朝廷失去了信心。

  在這樣的社會,農民起義是歷史的必然性。就在這時,黃巢在家鄉率眾響應了王仙芝領導的農民起義。王仙芝死後,黃巢繼其位。這場唐代規模浩大的起義,在黃巢的率領下,攻破了長安,建立大齊。可是,自古以來的農民起義,都有一定局限性,所以黃巢的起義與歷史上所有的農民起義一樣,最終歸於失敗。萬念俱灰的黃巢,自刎了。因為這就是歷史,他的滿腔豪氣只能讓他為以後的歷史埋下伏筆······

  歷史留下了這一筆,留下了一捧菊花,香陣衝天。

  結局卻還是凄涼的。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宏遠只能留給後來的歷史了,或是江山一統,或是護一國安定,或是居廟堂者大顯武功······

  今日的秋風,使我控制不住我的心緒,斷斷續續,起起伏伏。窗外的菊花依舊繁開,戲笑着秋風,秋雨,秋霜。

  我靜靜的看着它,在思索着。菊,承載得太多了。既要獨自忍受秋風秋雨秋霜的欺凌,又甘願為赤子傳遞相思,遙寄素書。還要為才子佳人的詩書提供意象,又要侵染歷史的斑斑血跡······你太累了,本該休憩。可千秋過去,你仍然悄悄地開放,又悄悄地零落一地。我不是同情,是我匪夷所思。

  又是一股秋風襲來,你謝落一地。無怨無悔。

  檻外籬邊何處秋?你的謝落一地,便是整個秋季。

  此刻,這個秋季,又變得無限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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