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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台山“剃度”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小景

  就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急着要找尋回家的捷徑,我到五台山的行程,只有內心莫名的期盼和焦慮的期待,全然不同於那些紛至沓來、竭誠拜碣的善男信女般現實。我即不是來燃香求佛、還願布施,也不是來踏青觀光,只是為了讓心靈能找到一個家。

  現代的交通工具,無論在人世間的任何角落,想要到達五台山,幾乎都會是一路的坦程,但是,要從人世間的一隅,抵達佛國的境界,卻不能單靠交通工具的先進,還要靠自身的修行。

  在飛往太原的機艙,在五台山的上空,人是無比的自信與高傲:沒有比腳更長的路,也沒有比人更高的山,一幅山高人為峰般的得意。當從太原開往五台山的車輪駛進了五台縣,駛進了台懷鎮,在顯通寺前停下時(這裡是五台山景區的交通樞紐),才會有所感悟:凡人是多麼的不自量力而又狂妄可笑。

  在這裡看着白塔巍峨映金頂,仙台佛光照紫殿,在鱗次櫛比的古剎廟宇,塔寺樓閣的一派佛國風光中,人是多麼的渺小。這裡不只是朝聖禮佛,進香還願和布施的道場。這裡是能使人“明心見性,悟道歸源”的佛國凈地。

  在初春的陽光下,站在我國始建最早的寺院之一,與白馬寺齊名的大靈鷲寺前的廣場(初建於東漢永平十一年,是顯通寺的前身),眼前已是草綠花香,蝶舞蜂唱柳枝搖,遠處的雲霧卻繚繞於楓嵐疊翠與皚皚雪山之間。朱牆內清澈的磐聲,引領着我這無所信仰,無所祈禱,心靈日漸空虛,意志日見迷茫的凡俗,舉步邁進了象徵五台山標誌的大白塔前。

  置身於清涼第一聖境的塔院寺中,平生我第一次期待着正面過廟中的和尚,虔誠的拜見了和尚為師父…

  在一個樓閣掩映,照不進正午陽光的僧室兼做辦公室的辦公桌前,一個老和尚平緩的抬起頭,從容的轉過身來,認真的傾聽着我要為心找到寄託,為靈找到歸宿,為了找回一個失去的自我而要掛單修行的請求。看着他的慈悲與安詳,讓我覺得他即和藹又可親,但又讓我有些覺得可笑。我在心裡想:和尚怎麼還戴帽子?怎麼還戴黃中帶藍這種顏色的帽子?可能是和尚自有洞察萬類的能力,他似乎看出了我紅塵中的齷齪,面無慍色而顯得微有憾意,倒覺得我有些可閔。他信步於我的面前只是輕輕地說:“不要只是口上談玄說妙,學佛,要從心裡開始…”

  他的語氣,平靜中帶着威儀,簡短的一語如是告誡了我:心中的失望與失落都是慾望的蠱惑,浮躁和茫然的焦慮心態,就是一切眾生的煩惱。

  這時一位面色紅潤年不過三十的僧值。就像一個助教,語氣更加平和而低緩的給我講起了佛教的悠久和“打佛七”的功德。他最後告訴我,由於五台山的春寒,且無暖供,這裡雖已是春暖花開,但亦夜寒難宿,現在還不是住廟修行的時節。他憑着他的智慧和對佛理的領悟,對一些我所提及的問詢,都是毫無礙障與隱晦。他言談舉止中的坦蕩,讓我感到的純凈、慈祥,更加令我堅信,真正的信仰就在這裡。修行不僅要從心裡開始,還要從生活中做起…

  晚餐的肥肉和烈酒,即像是作為告別凡俗的紀念,又像是在受過戒律前的最後一次晚餐。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色中伴着暮鼓聲聲,冥冥中我清晰的夢見,白天在顯通寺前看到的一幅剃頭挑子上坐着的我,正悲歡交集的雙手合十,在清涼震粹、青山綠水環抱的碧山寺的戒壇殿前,淚流滿面,恭敬虔誠的在接受一代高僧大德為我剃度的儀規。

  高僧恩賜予我“虛道”的法號。

  高僧教誨於我:“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

  高僧威嚴的唱念着:“你要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開始了為我的剃度。

  這第一刀:願斷一切惡,

  這第二刀:願修一切善,

  這第三刀:願度一切眾,

  …

  晨鐘悠揚,震顫着我剃度的夢幻。也喚起了我的覺悟。朦朧中想起了著名的唐代居士龐蘊的名典:磨磚豈能成鏡?打坐焉能成佛?

  其實佛無處不在,學佛也不只是生活中的點綴,更不是在眾人面前展示看破紅塵的扮飾。佛不是向外的張揚,而是向內的自覺。

  離開五台山,生活還得繼續,就如肉蔬必須穿腸,學佛不是要我們必須皈依佛門離開生活去懺悔,而是要我們用理性去省察對生活的態度,凈善如水修正行為,融納法界普度眾生。生活中不燒香打坐,不參禪拜佛同樣會有妙悟。同樣能禪悟對學習、對工作和對親人、對社會的責任。

  這就是佛的慈悲。

  這就是我在五台山的“剃度”。

  2013年6月1日

  於松原和易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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