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變了味的‘第一口奶’”

　　閑話“變了味的‘第一口奶’”

　　陳宣章

　　近日，央視《變了味的“第一口奶”》曝光了天津各醫院產科醫護人員收受奶粉廠商“打款”、給新生兒派發奶粉的黑幕。其實，這個問題由來已久。2007.6.7.廣州日報《寶寶第一口奶 親媽做不了主》；2007.9.22.長江商報《第一口奶 一定要吃媽媽的》就指出：“醫院裡的奶粉贈品有陷阱。”事情起始則更早，範圍也極廣，為什麼一直無人理睬呢？這不僅是媒體的“名氣”小，而是社會一直強調“誰發財誰光榮，誰挨窮誰狗熊”、“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自從工業革命產生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資本家要儘可能獲取最大利潤，就在生產到消費過程各環節下手：降低生產成本（尤其是降低勞動力成本），減少流通領域消耗，操縱抬高消費價格。在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由於工人階級的不懈鬥爭，許多極端惡劣的做法受到社會的譴責，被法律禁止，例如：使用童工；超長勞動時間（包括無休止的加班等）；同工不同酬地使用女工；偷工減料；壟斷價格……但在現實社會中，各種變相的手段一直不斷，所以民間有“無商不奸”之說。

　　自從醫療改革，醫藥行業成為十大暴利行業之兩個。低價有效藥品不是不生產，就是換湯不換藥改變藥名提價。新葯更是無法無天，成本價經過幾次轉手，到病人手上已翻了幾十倍。藥品是特殊商品，只講市場機制，貽害普通老百姓（特權階層不受影響）。現今，即使中產階級也“生不起大病”（包括其親屬）。

　　自從醫療行業用牟利取代“救死扶傷，實行革命人道主義”后，怪事頻頻：收受索要紅包；高價病房；點名手術；亂收費；大處方；亂檢查；醫生走穴……甚至發生故意誤診虛假治療；生產或/和使用假藥；產科醫生販賣新生兒等等惡性事件；而“醫院裡的奶粉贈品有陷阱”則屬於醫療行業的“中等”事件。

　　衛生部2011年《母乳代用品管理辦法》明確規定：“嬰兒出生0-6個月里，任何奶粉品牌都不得做銷售宣傳，只有在產婦有嚴重疾病等特殊情況下，才建議使用奶粉代替母乳。” 母乳的營養和珍貴眾所周知，但一些醫院的醫生護士卻將初生嬰兒的“第一口奶”留給行賄的奶粉品牌，達到長期牟利的目的。9月16日，媒體曝光天津多家婦產醫院醫護人員收受乳企賄賂，揭開了“第一口奶”背後暗藏的金錢交易。調查顯示：天津某些醫院的婦產科給新生兒喝的奶粉都是醫院準備的，產婦和家屬既不知道是什麼品牌，也無選擇餘地，自備奶粉也被拒絕。醫院內奶粉廠商競爭激烈，不同樓層、科室甚至都會被多家奶粉企業瓜分。

　　對於歷時很久的“第一口奶”問題天津市衛生局領導竟然說“從來沒有聽說過”，並表示“將會按照規定進行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這是裝聾作啞，還是官樣文章？

　　眾所周知，很久以來藥品生產商、銷售商用饋贈、贊助、回扣、推銷會賄賂醫療機構領導、藥劑人員和醫務人員；醫療器械生產商、銷售商用饋贈、贊助、回扣、推銷會賄賂醫療機構領導、設備科和醫務人員；醫院第三個肥缺是基建科。衛生行政部門如果說“不知道”，絕大多數是裝聾作啞。“第一口奶”問題至少有六年以上，一直到這次央視曝光了天津各醫院產科醫護人員收受奶粉廠商“打款”、給新生兒派發奶粉的黑幕，才假惺惺說“從來沒有聽說過”。你信嗎？退一萬步說，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要這種衛生行政部門幹什麼？天津市衛生局副局長王栩冬以“商業賄賂的隱匿性”為託詞，這是現今社會常見現象。

　　劉彥偉《貪心醫護催生“沒奶”媽媽》[導讀]：“這實際上屬於醫護人員集體受賄，而這樣做產生的後果，卻遠比貪腐問題更嚴重。”這裡有幾個問題：

　　一、從職業性質神聖性說，教師、法官、醫護人員的確榜上有名。但是，公務員更是神聖職業。官員貪腐既違反黨紀國法，又侵犯廣大人民（納稅人）利益，屬於“亡黨亡國”之舉。所以說，“醫護人員集體受賄比貪腐問題更嚴重”的說法嚴重不妥。

　　二、按照政治經濟學，商品價值是一般人類勞動的凝結，是交換價值的基礎，而交換價值是商品價值的表現形式。在市場經濟畸形發展時，交換價值遠離商品價值，成為奸商暴利之源。這個問題遠不是局限於醫療行業，哪行哪業沒有？

　　哪個公司沒有“公關”部？公共關係學是社會組織同構成其生存環境、影響其生存與發展的那部分公眾的一種社會關係，是一個組織為了達到一種特定目標，在組織內外部員工之間、組織之間建立起一種良好關係的科學。可是，由於利益使然，“公關”異化成為“攻關”，手段之怪異令人驚愕：有錢權交易、錢色交易、權色交易；有殺人“救”子、獻妻換位、偷梁換柱……甚至《孫子兵法》成為商家必修之課：“兵不厭詐”。

　　三、孩子吃第一口奶十分重要。他不僅會記住第一口的味道，而且會因此排斥其他口味的奶。如果孩子第一口奶是奶粉的話，很可能會引起腦部反射性記憶，導致寶寶排斥母乳。因此醫院一般不提倡產婦自帶奶粉，就是為了保證嬰兒的第一口奶是母乳，從而提高母乳餵養率。而一些奶粉廠家不惜重金免費派送甚至串通醫護人員，為的就是和產婦搶這第一口奶。這樣的做法對於新生兒來說卻影響極大，很可能讓孩子拒絕母乳，依賴奶粉，從而影響孩子的免疫系統發育。

　　我國，每年新生嬰兒超過2000萬，其中七成左右竟然是通過奶粉餵養長大的。巨大的需求讓中國的嬰幼兒奶粉市場發展迅速，卻以下一代的健康為代價。一位業內人士說：“我天津區的贊助費用是330萬一年，每個月都全部用光，現在目前我們的費用都有點超，這些錢都用在醫院了，這還不算額外再撥款。”而在醫院裡，“先從院長開始”。

　　四、1990年5月10日衛生部決定，將每年的5月20日作為全國母乳餵養宣傳日，廣泛開展宣傳、諮詢活動，以強化人們母乳餵養意識，從而更好地實行計劃生育和優生優育。

　　可是，23年來，我國純母乳餵養率在25%左右，而世衛組織定的目標是100%。這就是奶粉廠家和產婦搶這第一口奶的結果，而他們的方法就是向醫護人員集體行賄。

　　為什麼衛生部決定形同虛設？除了奶粉廠家、醫護人員因素外，衛生部自己也應該反思。

　　嬰兒“第一口奶”有黑幕。再看看媒體，社會哪個領域沒有亂象？其根源究竟在何方？這是每一個正義的中國人都在思考的問題。但是，這種思考必須從人民利益出發，而不是從思考者狹隘的個人利益出發（例如：國學派鼓吹孔孟之道）。2013.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