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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你好嗎?——文/武雙安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得得9

  大哥前年剛過知命之年,搬進了新居,兒女都已成家,可去年的2月14日,卻突發腦溢血住進了醫院,經搶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後遺症。我去看過好幾次,每次見到大哥現在的樣子,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由自主地想哭。年前我跟二哥商量好,準備大年初一去看大哥,後來聽說大哥要回老家,初七才能回西安,只好做罷。不知道大哥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

  正月初九一大早,二哥就打電話催我,說大哥昨天就回來了,讓我快點出發。十點半左右我起床洗漱,發現外面在下雨下雪,這樣的天氣,難怪我覺得心情很沉重。我跟二哥坐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車才趕到了西郊大哥家。

  出來開門的是外甥女婿,原來兩個外甥女帶老公孩子今天也來看他大舅了。家裡多了七八個人,一下子熱鬧了許多。大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左手手拿着遙控器,右手無奈地搭在腿上,一聲不吭。他頭髮全白了,不過看起來狀態還不錯,好像比以前精神了許多。看見我跟二哥進門,大哥開心地笑了。我過去坐在大哥旁邊,摟着他的肩,問他感覺怎麼樣?大哥笑着回答說“好!好!”。可接下來,我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讓他平時在家一定要堅持鍛煉,多走少坐,這樣身體才能恢復得快一些。大哥笑着點了點頭,好像聽懂了我的意思。他突然自己慢悠悠站了起來,我以為要上廁所,過去扶他,卻被他輕輕推開了。他一邊往前慢步走,一邊示意讓我看,大哥是想讓我知道他能自己走路了,雖然走得慢,但很穩。這是我見到大哥變化最大的地方,也是我一直所期望的。我馬上叫大家都來看,在一片鼓勵和叫好聲中,大哥慢悠悠地來回走着,並且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笑着,我的眼睛濕潤了。

  大哥並沒有坐下來,而是繼續朝卧室走,並示意讓我跟他過去,只見大哥站在立櫃前,用手指着立櫃頂上的一個塑料袋,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拿下來一看,才發現裡面裝的是一套衛星接收器材,我問他裝在哪裡?他指着卧室里的床頭櫃,意思裝在這裡。我插上電源,接收器指示燈沒有任何反應,接線也脫落掉了,我告訴他這個設備是壞的,不能用了。如果是幾年前的,即使沒壞現在也不能用,因為國家經常加密,用戶自己無法解密觀看。大哥聽懂了我的話,示意讓我把東西裝好再放回去。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答應給我一台舊電視機的”。

  是啊,去年10月份來看大哥,我說過家裡如果換新電視,我就把卧室那台小的給大哥,大哥一直還記着。我笑着說,沒問題,到時候我一定把電視機給你送過來,大哥這才笑着回到了座位上。無論大家談論什麼,大哥只是專心地看電視,偶然插一兩句話,沒有人明白他想說什麼。慢慢的,大家都在忙別的事情,很少有人注意大哥。

  我聞到滿屋子油煙味,便來到廚房看看是什麼問題,大嫂和侄女平平正在廚房忙活,裡面霧氣騰騰,廚房的窗戶緊閉,我一邊說油煙大,一邊過去準備打開窗戶。嫂子急忙說,別打開,外面下雪,太冷。我轉身對大哥說,房子窗戶朝東,如果經常關上門,空氣無法對流,油煙自然大,空氣不好。大哥聽完,又站了起來,一步一晃地拉着我來到卧室,指着牆上的一個沒裝空調的空讓我看,我明白了:大哥是想告訴我,這個直徑不到10公分的空,可以起到通風作用。大哥笑了,我也笑了,我卻笑出了淚水......

  在我的印象中,大哥高大帥氣,聰明能幹,是家裡的頂樑柱。大哥性子直,很要強。小時候,我們家庭成份是地主,爺爺是大資本家,伯父是現行反革命分子,父親又是右派分子,大哥初中畢業根本沒有資格上高中,14歲便在生產隊參加勞動了,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直到父親平反昭雪、官復原職以後,我們家的情況才慢慢有些好轉,才有人敢介紹大哥去縣農機公司當炊事員,雖然是合同工,但在當時的農村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羨慕他。八十年代後期,大哥憑藉自己手藝,在寶雞市區開了兩個飯館,生意紅紅火火,《寶雞日報》多次報道過他的飯館,在當地大哥也算是響噹噹的大老闆和名人了,他發財了;在全民炒股的九十年代,大哥也不甘落後,炒股了,賠了賺,賺了賠,最終還是賠了。後來不得已,他重操舊業,開起了飯館。就這樣風風雨雨20年,大哥除了現在這套房子,手裡真沒有落下多少錢。

  大哥這麼好的人,正值壯年,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卻得了如此大病,思想、行動受到了限制,他的心裡肯定非常焦急和痛苦,可他從來不說。我多麼想再看到那個風風火火、說一不二、頂天立地的大哥啊!這也是我每次見到他感覺傷心的原因。

  大哥,全家人希望你早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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